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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师父是给韩太师治过那么多次病痛,却把韩太师的身子越治越差,染病抱恙的次数越来越多。
这两年换了我师父看诊,韩太师的身子却是日渐康健,再没有生过什么病。
”
“可是韩太师昨天才派人来,说他患有背疾,请师叔今日去南园看诊。
”白首乌言下之意,是说高良姜称韩侂胄再没有生过病,那是在睁着眼说瞎话。
高良姜正要还口,宋慈忽然道:“韩太师病了?”他记得上次去韩府拜见韩侂胄时,韩侂胄曾当着他的面舞过剑,两天前破西湖沉尸案时,韩侂胄也曾出现在临安府衙,其人看起来一切皆好,不像是有病痛的样子。
白首乌应道:“昨天上午夏虞候来了医馆,说近来这段日子,韩太师后背不太舒服,时有刺痛之感,常常难以睡卧,请师叔今日一早去吴山南园看诊。
”
宋慈知道白首乌所说的夏虞候应该是夏震,道:“韩太师既然病了,为何不……”
话未说完,医馆大门方向忽然传来声音道:“宋慈,不是说过你不能查此案吗?”
这声音听着耳熟,是乔行简的声音。
宋慈转头望去,果然是乔行简到了,随同而来的还有文修和武偃。
他向乔行简行了一礼,道:“是大人命我来查无名尸骨的案子。
”
“那你该去的是净慈报恩寺后山,而不是这刘太丞家。
”乔行简来到宋慈身前。
这时石胆从家宅那边回来了,祁老二背着空筐,跟着石胆回到了医馆大堂。
祁老二得了炭墼钱,向居白英躬身道谢。
居白英沉着老脸,看起来大不耐烦。
石胆赶紧挥手,打发走了祁老二。
宋慈看了看走出医馆的祁老二,在刘克庄耳边低语了几句。
刘克庄点点头,快步走向大门,追出了医馆。
刘克庄走后,宋慈将自己去净慈报恩寺后山查验墓土,在土坑和土堆里先后发现一段烧过的紫檀木和狮子玉饰,又查得刘扁生前摔断过左臂,绑有紫檀通木正骨,以及狮子玉饰是刘扁的獐狮玉等事,逐一向乔行简说了,最后道:“无名尸骨已能确认是刘扁,我来刘太丞家,是为了追查无名尸骨的案子。
”他拿出那段烧过的紫檀木和獐狮玉,还有刘太丞家的那段紫檀通木,一并呈给乔行简过目。
在此期间,刘克庄已去而复返,回到了宋慈身边。
乔行简看过之后,道:“我还当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起案子,想不到竟能牵扯上关系。
”他将这些东西一一还给了宋慈,“泥土里还藏有线索,我身在现场却没能发现,当真是天大的疏漏。
宋慈,你验得这些线索,这么快便查出无名尸骨的身份,实属难能可贵,值得好生嘉奖。
”
乔行简贵为提点刑狱,面对身为属官的宋慈,还是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,竟能坦然承认自己的疏漏,不仅没为自己做任何辩解,反而毫不吝啬地夸赞宋慈,这让一旁的刘克庄颇感意外。
之前刘克庄还将乔行简想成是那种笑里藏刀的官员,然而仅凭当众认错这一点,乔行简便绝非那样的人。
刘克庄再看乔行简时,目光为之一变,眼神中大有敬意。
“乔大人过誉了。
”宋慈道,“不知大人突然到此,所为何事?”
乔行简微微一笑,道:“不是你提醒我来的吗?”话音一落,便朝贴有封条的书房走了过去。
文修快步上前,揭下封条,推开了房门。
乔行简步入书房,径直走到书案前。
他朝书案上摆放的书册、烛台和笔墨纸砚看了看,在椅子上坐了下来。
他将上身慢慢地伏在书案上,一如刘鹊死后的样子,就此良久不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