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个竖着耳朵听,心想要是不怪罪,将军为什么坐不住呢?可是怪罪有什么用呀,又不能拎着马槊冲进去先给那个“体貌伟美”的崔公来他一槊!看看这群家伙还八卦不八卦了!
崔公打了个喷嚏。
陛下来了,来得特别快,不是坐金根车过来的,而是骑马,这就让公卿们有点慌张。
但崔公是不慌的,他正了正衣冠后起身,又拿出自己的麈尾,优雅地扫扫身上的叶片。
见到旁边有人投来羡慕的神色,也替他周身掸了掸,最后重新将精巧的麈尾塞进袖子里,又掏出一枚鸡舌香含在口中。
周围人的目光就从羡慕变成了赞叹,要不怎么就崔琰的仪表被人这样称赞呢?除了他体貌伟美之外,他确实是一个很注重自己仪态的人啊!哪怕是在今日!哪怕是在他心仪的乐陵侯即将嫁与他人之时,他竟还是那般镇静!
林中欢宴到了现在,世家宾客尚有规矩仪态可言,兵士与百姓就显然是管不得那许多了,他们吃得醉醺醺的,两腮绯红,嘴边的油渍也来不及擦。
有人见到一群人簇拥着那么一个贵人进来,还记得俯倒行礼,还有许多人已是直接瘫在了树下,借着林荫这点阴凉呼呼大睡起来。
这一幕是很无礼的,因此小黄门脸一沉,目光不善地看向迎上来的小吏,小吏的脸色立刻就白了。
有人走上前,向陛下行了一礼。
陛下笑呵呵地,“林中所见,卿欲进何言?”
陈群的脸色可疑地红了一下。
“仰赖陛下圣德,”他说道,“宾主尽欢。
”
陛下看他的目光就带了些惊奇,似乎很想再调侃几句昔日那个动静有度,举止守礼的陈长文。
但新娘子已经出来了,明霞般绚烂的罩袍,云雾般轻盈的纱扇,有阵阵喧闹自迎亲的队伍里响起,将酣睡的宾客自好梦中吵醒,于是就连陛下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,兴致勃勃地注视着这一幕,将刚刚没说出口的调侃丢在脑后了。
这里的一切都热闹极了,不管是乐陵侯的朋友还是敌人,似乎每个人都满面笑容,与身边的人讲些老套的,吉利的,至少是很客气的话,而身边的人也会回以同样没有任何意义,但足够应景,足够喜庆的话语。
只有陈群跟在陛下身后,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