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边咬着果子,一边盯着面前这个很虚弱的,有点坐立不安的男人,还是一刻都没有放松。
那些被她扔进大脑深处垃圾堆的东西,现在她仔细地翻一翻,都捡出来了。
还很珍惜地吹吹上面的油渍和薯片渣。
这不能怪张辽举止失度,属实是他对面这位女郎脑子里的东西太不正常了。
比如说,她开口先问了一句:“文远高堂……”
没等张辽说话,她先接了下去,“都不在了。
”
他那时想得还很正常,“待明岁,我欲归乡祭拜洒扫,辞玉同去么?”
“那行的,那行的,”她挠挠头,“文远家中……”
他上面有几位阿姊,早已出嫁,族中自然还有几个族兄弟,并州被胡人占据后,他们都流散至各地,现在听闻汉军逐步收复并州,他们也渐渐有了归乡的打算。
重建故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,但同样也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,子孙们能够洒扫祭拜祖先的坟茔,想一想,何等的心神激荡呢!
他这样说,她很认真地听,眼睛睁得大大的,像是很认同他,但心里还藏了些别的什么事。
斑驳的光透过竹帘,洒在她脸上,忽明忽暗的。
“辞玉心中究竟有何疑惑?”他很温和地问道,“何妨讲出来……”
她终于动了一下。
“你看,”她说,“我不是一个很会说话的人。
”
岂止不会说话。
但胜在诚恳。
况且张辽怎么会觉得她不会说话,他立刻就反驳了,“辞玉磊落率直,天下难道有人质疑么?”
她挠挠头,“我只是想,你那些亲戚会不会不喜欢我呀?”
屋子里短暂地静了一下。
张辽第一时间其实没反应过来,因为不管是哪一个“她”,其实都不太会因为这种事烦恼。
比如说那个出身寒微,隐于市井的杂役陆悬鱼,都亭侯府的杂役们就对她有这样那样的一些意见。
意见不多,但有,毕竟大家都是并州人,还要被老板残酷地甩锅,独她一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