舫从前方桥洞转了出来,舱外垂着茜色纱帘,隐约能看见里面坐着几个衣饰华丽的男女。
琵琶声从帘后飘出,咿咿呀呀的,倒像是江南特有的靡靡之音。
“这画舫上多半是些富商子弟。
”柳下青摇着折扇道,“江南富庶,这些人整日寻欢作乐,倒也自在。
”
画舫渐渐远了,乌篷船继续前行。
两岸的柳树愈发浓密,枝条垂在水面上,被船桨搅起的涟漪荡得轻轻摇晃。
见无人应答,柳下青回眸看向蕴和,状似随意地问起,“司姑娘可曾去过江南?”
蕴和摇了摇头,轻声叹道,“未曾。
自幼困于闺阁,连远门都极少出。
家父先前时常说江南风光旖旎,一直想去看看。
”
“哦?”柳下青挑眉,“令尊是……”
“不过是个小官罢了。
”蕴和深谙言多必失,出言打断他的话,“因得罪权贵,这才家道中落。
”
柳下青轻笑一声,目光在她素净的侧脸上流连,“司姑娘说话行事,倒是有几分官家小姐的气度。
”
蕴和心头一跳,面上却只显出几分赧然,“柳公子说笑了。
不过是比寻常女子多读过几本书,识得几个字罢了。
只叹家道如此,前尘旧事,不提也罢。
”
“这么一来,司姑娘此番倒是得偿所愿了。
”
“算是吧。
”蕴和浅浅一笑,“只是没想到江南的水这么多,走几步就能看见河,连房子都像是泡在水里似的。
”
“这才是江南的妙处。
”柳下青指着远处的石桥,“你看那桥,叫放生桥,据说每年叁月叁,当地人都会来这儿放鱼。
还有那片芦苇荡,到了秋天,白花花的一片,能没过人的头顶。
”
他说得兴起,连折扇都忘了摇,“前头还有座月洞桥,晚上看最妙,月光从桥洞里漏下来,洒在水面上,活像天上掉下来的银盘。
”
“司姑娘可知,这月洞桥可有个人尽皆知的故事?”
蕴和摇头,“愿闻其详。
”
“相传早年有个落魄书生,科举失利后便寄居在桥边的破庙里。
他胸中纵有丘壑,却无处施展,唯有每晚叁更,揣着那支祖传的竹笛去桥洞下吹奏。
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