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皮一红,喝道:“总之婆娑门和雷骨门联手构陷我司在先,又勾结太清祸害百姓在后,今夜誓要当着天下百宗的面,先把她们拿下!”
黄益颤抖着撑着鱼头杖,说:“如此武断,无法令人信服——”
众鬼师早已起立,杀气腾腾,右侧的宗族门派中尚有人存疑,可是事关恶神,又在悬复眼前,一时间除了黄益,居然无人声援。
“象令和永元从前很好的,”江雪晴饮酒,她的剑放在身侧,碰也没碰,“姐弟吵架不是常有的事?要是吵一次就杀一次,那我家这三个早就死千百次了。
”
她饮一杯,又满一杯,把满的这杯推向桌角,像叙旧,全然不在乎面前的剑拔弩张。
“你们说这么多,都是象令来晚的错。
”江雪晴向后靠,朝殿外说,“好慢的天下第一,让我平白挨了一通骂。
”
殿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,有人上阶,接着抬手掀起纱帐——
“雨真大,”江濯打开折扇,扇了两下,“人真多啊。
”
洛胥跟对面的江雪晴对视,又朝上看,经过迦蛮,最后落到中间,忽地笑了,语气友善:“就差我俩了。
”
李象令打另一边进来,拍了拍外袍上的雨:“也算赶上了。
吃了吗诸位?没散的话就再添几双筷子。
悬复,你也不差这会儿吧?”
他们三个来得突然,还不是一路。
大殿内落针可闻,无论鬼师还是宗门,都傻了眼似的。
最惊骇的莫过于一干鬼圣,他们敢对时意君发难,正是因为一日前收到了宋应之的回信。
那信里清楚地说:李象令已除,时意君可杀。
万事俱备,只待今晚!
红童子说:“客齐满。
”
绿童子道:“戏开锣。
”
灯花爆响,悬复微微一笑。
第150章光阴前
孔扒皮感到错愕,但是有悬复在,即使李象令来了又能如何?他稳住心神,兀自嘲弄道:“李掌门真是贵人步缓,每次都要姗姗来迟。
”
江濯火鱼袍醒目,他也不坐,而是看向孔扒皮:“我们分明来了三个人,你怎么只跟李象令打招呼?”
孔扒皮拂袖:“今夜百宗聚首,论资排辈,你还不配与我说话。
”
洛胥搭着木箱,黑发湿了些许,一张英俊的脸上笑意更深。
他偏头,无视全场:“知隐,见到师父这么高兴,对路边的阿猫阿狗都和颜悦色的。
”
江濯晾着幽引,琥珀瞳沾了殿外的水气,湿湿濛濛。
他半阖着端详起折扇,目中无人:“谁说不是呢。
少爷愿意给他多说几句话的机会,可是他偏偏不稀罕。
”
景纶指着江濯,怒目切齿:“江知隐,你还敢来!”
迦蛮的辫子在半空摇摆:“你这话太狗屁不通了,你该说,‘江四,是不是你杀的我兄长’,那是事实,他肯定会点头,然后你就不必再废话,直接对他动手。
他是臭少爷脾气,看见你动手,不仅不会解释,还会极尽刻薄嘲讽你。
这样多好?你非问什么‘你还敢来’,这不是助长他的威风吗?也显得他太有胆量了。
”
“我是很有胆量,”江濯抬眸,很真诚,“他夸得没错啊。
”
迦蛮抛出两枚铜板儿:“一个人来叫有胆量,你怎么是两个人?”
“今非昔比,”洛胥接住一枚,翻过来,“大师姐没听说吗?我们现在是狼狈为奸,暗通款曲,自然去哪儿都是两个人。
”
他们三个你一言我一句,像饭桌上叙话的。
景纶怒火冲心,一把抄出骨笛,作势要吹。
“我奉劝你,”洛胥轻轻抛出铜板儿,“别在这会儿坏我兴致,这笛子我听一回就很烦了。
”
那铜板儿平平无奇,着空翻动。
景纶抵唇,只将气一吹——
“咔!”
骨笛裂开,音也跑了调。
殿内的纱帐齐飞,几丛照明用的烛树倏地换上幽冥蓝火,整个宴会都变成了恶怨鬼堂,听得无数怨魂从四面涌入,把众人撞得人仰马翻,发出一阵鬼哭狼嚎。
“啊啊!”
“好冷,好冷!”
“是恶怨,快施咒救我!”
叮!
铜板儿落回洛胥掌心,他眸子幽深,有几分邪性:“小把戏。
诸位,不要跪着了。
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