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。
他们沉默了一小会儿。
徐冬河边上的人在自己胳膊上拍了一下,打死了一只蚊子。
他嘀咕着:“你们什么时候放我回去啊。
”
徐冬河摇摇头。
他本来就是按照每年的惯例进城过暑假而已。
只是之前,他会住在妈妈那里。
妈妈在东风塑料厂打工,租住在塑料厂不远的小平房里。
一间小屋用隔板隔出很多间,公用的厕所和厨房。
徐冬河很小的时候端着菜盘穿过那些窄小逼仄的过道,每间房里面会飘出不一样的菜香。
他喜欢那里的蒸肉圆、醋溜土豆丝和辣椒炒肉的香味。
妈妈在塑料厂工作了十来年,一直在流水线上。
十多年的粉尘沉积在一个人的肺部。
徐冬河想象那就跟他在百货商店看到的雪花球一样,粉尘也是在器官里干燥地飘起落下,最终滚成了一团恶性癌症。
病症发作疼起来根本没办法工作。
所以妈妈被辞退了。
她穿着自己最好的一套衣服坐在塑料厂老板的办公室外面,捂着自己雪花球一般的肺。
她说她需要工作,或者她需要赔付。
走廊过道上来来往往的人。
她一连坐了一个星期,盯着绿色的墙裙发呆,最后一分钱也没有拿到。
所以徐冬河回答床上的人:“要你爸爸拿钱来赎你。
”他停住了手上的动作,握着自己的暑假作业本说:“因为我妈妈死了。
”
是2009年年初的事情。
妈妈没有接受任何治疗。
在她死之前,家里甚至根本不知道她患癌了。
因为要花很多钱去治,可能还治不好。
她觉得她的命,或许没必要。
2009年的夏天,徐峰江把码头开出来的货车停在某间奥数补习班楼下。
东风塑料厂老板只有一个小学六年级刚毕业的儿子,叫李致知。
个子矮小,太阳穴边上有一块小小的胎记。
他暑期有三个补习班要上。
但他上完奥数班之后下楼买了支冰淇淋,四下看了会儿,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