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天旋地转,若不是成恩眼疾手快,及时扶住我,我差点从台阶滚下。
起轿便走,铁槛寺一处小小的灵堂,长明灯旁躺着齐沐。
他面色如生,眉眼柔顺,即便是真的殁了,也会让人觉得他走之前一定是安详的,平静的。
只是当时成恩并未告诉我,当人夫从立柜中搬出齐沐,他全身蜷缩僵硬,那搬动的人夫不小心还折了齐沐的一条腿。
这灵堂简单,甚至不如乱葬岗地窟气派,除了诵经的和尚,就只有我与成恩。
东越王已褫夺齐沐王世子身份,贬为庶民,因此这丧事也就一切从简。
听说乌檀木立柜改棺木,都是王后苦苦求情才被恩准。
我眼里没有泪,心中并不认定齐沐已经没了,虽说他已经全身冰凉得如他身下的石砖。
门口闪过暗影,披麻戴孝的世孙流泪扑到我怀中,控制不住的哭声一度打断了和尚的诵经声。
我刚想蹲身安慰,书平几乎是同时闯了进来,她看着世孙,一抹眼泪鼻涕,便要去拉世孙。
“你怎么能在这里,王上今日在谨身殿讲学,你应该随着王上才对。
”书平一边说一边动手扯世孙身上的斩衰。
世孙死命抓着我不肯松手,大哭道:“父亲去世,儿子甚至不能来吊唁,举天下哪有这样的事情!”
“你父亲‘悖逆’双亲,已经被贬为庶民。
你若是真的孝顺,就不该在此时说此等大逆不道之话。
你必须去王上那里,立刻马上!”书平发狠要拉走齐羽,齐羽抱着我的腰不肯撒手,我甚至能感觉他的手指透着袍子深深扎进我的肉里。
书平红着眼望向我,我终于意识到了她的顾虑,遂冷着心肠将世孙的手指一根一根从我身上掰开,用所未有的决然命令世孙:“你现在就去王上那里,你父亲已经没了,你便是留下又有何用。
你别忘记了,你父亲因何而殁!”
我和书平两个人去扯齐羽,齐羽又躲到了成恩身后,甚至威胁:“你若是不护着本殿,本殿就将你赶出宫。
”唬得成恩脸色都变了。
在我面前,成恩自然也不敢造次。
我瞅着机会,一把将齐羽从成恩身后拖出。
他还要躲避,我挥手往他细嫩的脸上连续扇了两巴掌。
清脆的耳光声镇住了屋内所有人,和尚的诵经声又短暂地停止了。
齐羽捂着脸委屈地望着我,打他的右手隐隐作痛,我止不住浑身颤抖,冲着他吼道:“还不快去!”
最终他被书平强行拉走,我从窗缝里看到雪地里一大一小两行深深的脚印,那令人心碎的哭声渐渐远去,强抑的泪水这才肆虐而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