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片空白。
她的大脑还剩一个小角落正常运转着,勉强维持着身为人的机能,其他部分全宕机了。
她从那个冰冷的地下室回到燥热的太阳下,上了车,回到蓝屋,一个人回了自己的房间。
有一瞬间她想到:是不是要去收拾一下妈妈的东西。
马上她又想到:妈妈的东西都在蔡司机的房间里,她大概没资格去管。
想到这里,她干脆放弃一切思绪,扑到床上,任凭自己陷入空白。
宿舍房间的单薄木门突然被敲响。
阿芳茫然爬起,茫然开门。
啊,是少爷。
走廊上已经聚集起了一群人。
“阿芳陪少爷练网球”这件事大家知道,但是“阿芳与少爷私交至此”还是足够惹人好奇。
阿芳伸手把少爷拉近房间,关上门。
别人会怎么想?
她才不在乎。
仲光华站在房间中央,一脸担忧,好像天塌了的样子。
阿芳从没见过少爷这样,几乎觉得有点好笑。
于是她咧开嘴,笑起来:“我没事,别担心。
”
仲光华:“你怎么可能没事。
别逞强。
”
阿芳:“没逞强。
真的没事。
”
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。
那是她攒下零用钱,在网路上买来的超便宜超迷你沙发。
仲光华拉过塑料椅子,在她面前坐下。
阿芳咯咯笑起来:“你干嘛啦,表情好吓人。
”
仲光华不说话。
阿芳:……
她从沙发上往下滑了一点,腿屈起来,整个人蜷成一个团。
“你也知道,我和妈妈分开住好多年了。
”
“自从分开住之后,我们就渐渐变得陌生了。
到后来,在食堂碰面了都不知道说什么好。
”
仲光华:“就算是母女,也会有谈不到一起的。
这也是没办法。
”
阿芳没说话。
多年之前,有一段时间,妈妈频繁跑医院,非常努力想要为蔡司机生下一个孩子。
阿芳对此非常抗拒。
甚至有点恶心。
那段时间,她和妈妈之间岌岌可危的感情变得越发稀薄。
她朦朦胧胧想着:先这样吧。
先放着吧。
等到有朝一日,等妈妈和蔡司机离婚了,她们再重新做母女也不迟。
模糊却美好的预想画面,如今已经撕裂了。
有朝一日,有朝一日。
那一日永远不会来了。
眼泪无声涌出来。
最后一丝夕阳从地板上消失了。
幽暗中,仲光华的声音低低响起:“你对丧礼有什么想法?”
丧礼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