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长都不喜提继承这个词,好像在诅咒自己早死似的,黎董在整个集团说一不二,他活着时,黎式是他的一言堂,因而这遗嘱,还真不一定来得及立。
这些关切语气下的打探和谋算,方咛怎么会听不出来。
以前黎一明在的时候,她还能尽量避免跟这些婆家人接触,黎一明会以她年纪轻、家里的规矩要慢慢学为由,替她挡掉来自婆家的问候。
可是现在黎一明死了,面对这些比她多吃了好几十年饭的亲戚和董事股东们,她应接不暇,措手不及。
家里的另一个主人,还在上中学的黎雅学,更是说不上话。
哎,家里还是需要一个能做决定的男人,可惜雅博不在。
看着这对年轻的继母继子,亲戚们摇摇头叹息,眼底却闪烁着莫名的光,意味不明。
几天前的早晨,方咛借由送黎雅学去上马术课暂时逃离了家。
方咛没有回家,也没有和其他等孩子下课的太太们坐在遮阴伞下喝茶闲聊,而是独自站在马场围栏外,天空碧蓝,马场茵绿,不知在想什么。
即使才刚上中学,但出身豪门的黎雅学对利益二字看得远比普通人透彻。
方咛和他出身歌厅的母亲不同,却和他大哥黎雅博的母亲有几分微妙的相似,丈夫没了,她孤零零站在那里,旁人能窥见她的可怜和茫然,却也能看到她依旧的优雅和清高。
眼前开阔的视野突然被什么占据,方咛抬头,一栏之隔,先入眼帘的是小马驹那双清澈的眼睛,而后才是黎雅学俊秀稚嫩的脸。
她立刻收起眼底的驳杂,微笑:怎么了?
黎雅学俯视着她,轻声道。
你别担心,等大哥回来就好了。
黎雅博?
等他回来,这个家她还有地方待吗?
方咛心中自嘲。
她花了三年的时间,好不容易跟黎雅学打好关系,黎雅学也算是接受了她加入这个家,然而也仅仅只是作为一个住客,而不是后妈。
更何况三年没见的黎雅博。
但她没有其他选择了,那么大的一个黎氏,这时候如果不站出来一个说话的人,光是这些日子上门的亲戚和股东,一人一招,就足够把黎氏搞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