桌上总偷偷撩起眼瞧她。
见她生得一副粉白玉团儿似的俏模样,和千禾有两三分相似,她便觉得对嘉允有着说不出的欢喜。
可这女孩的性子好古怪,吃饭时坐在她斜对角,不停在桌下拿鞋尖踢她小腿肚。
初语起初察觉到有些痛,抬起头来看着嘉允,她毫不客气地回望过来,那眼神分明是知道的,可接下来吃饭的时间里,她那一双腿竟不停在饭桌下晃荡着,时不时要踢中她一两次。
她脸上绽出天真的笑容,心底却被顽劣的恨意铺满。
那时的沈初语又怎么会知道,她抢走了千禾,对嘉允来说意味着什么。
嘉允十一岁,在表哥房间翻到他写给沈初语的情书。
情书上写:初语,请不要再和你们班的那个男生走得那么近了。
原谅我那天的出格行为,我只是太生气了,因为你好像只把我当作暑期最后一天帮你补作业的工具。
对不起,因为太愤怒,所以就那样做了……
嘉允看完撕碎了那封信,洒在沈初语家的院墙外,狠跺几脚,末了还骂了一句:“坏女人!”
但是这一切,在顾千禾看来都是恼人的负担。
他开始隐隐对嘉允展现出有些厌鄙的情绪,常对她冷眼相对。
在他第三次捉到嘉允不打招呼偷偷潜入他房间的那个下午,他在外游泳完回到家,揪住嘉允的后颈一把将她从自己房间丢了出去。
那天日光明媚,他身上还带着阳光烘烤过后淡淡的泳池气息。
可他的声音里却充满愤懑和冷漠的情绪,“滚。
”
后来,表哥的房间上了锁,拒绝一切闲杂人等进入。
可那个时候,谁又能告诉嘉允,人和人之间的感情竟会变得那样快。
分明六岁之前,表哥就只有她一个玩伴。
宠着她,让着她,那时的表哥,就是她的全世界。
再后来长大了些,嘉允也不再一味讨他的好了。
顾千禾但凡厌弃她一分,她便要做出万分不耐烦的样子来。
唇枪舌战,你来我往,不遑多让。
好似只有这样,就能将情感倾斜的天平往她的立场上扯回一丝一毫来。
直到千禾十五岁,沈初语谈了一个男朋友。
路遇他们在巷口接吻,那时看见千禾一寸寸僵冷下的表情后,嘉允竟感到一丝报复性的快意。
童年寄人篱下,她的世界只有表哥一个人。
所以她也笃定,表哥也同样把她当作全世界。
然而她错了,好像是情感错乱了。
也好像是她太偏执任性,以为全世界都要围着她转,错把表哥当作成长路上唯一的寄托。
好在最后,这种感觉慢慢随着年龄的增长消淡了许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