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没有再看她一眼。
他只是自书案后坐下,拿起一卷军报,开始自顾自地翻阅、批示,彷彿书房里仅他一人。
宋楚楚光着身子跪在书案的侧前方,离他不远,大约一丈左右。
她低垂着头,视线所及,是湘阳王专注的侧影。
他坐在书案后,宽阔的背脊挺直,侧脸线条冷峻,只见他偶尔抬手,笔尖在纸上划过,发出清晰的沙沙声。
那份毫无温度的存在感,像一座无形的山,沉甸甸地压在她心头。
她能感受到他偶尔翻动卷册的轻微声响,每一次细微的动静,都让她的羞耻感和无助感攀升一分。
时间点滴流逝,宋楚楚的膝盖早已麻木,酸痛从骨头深处蔓延开来,很快便传遍全身。
她的腰背挺得笔直,不敢有丝毫松懈,生怕一个不慎便招来更严厉的惩罚。
她光裸着身子,汗水渐渐渗出,巨大的羞耻感与身体的疲惫交织,让她压抑得眼眶发热,泪意上涌,可她死死地咬着下唇,连呼吸都不敢太重,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打破这份死寂,引来湘阳王的注意。
但她跪得久了,身体的疼痛与疲惫终究是无法完全压制。
她的姿势开始僵硬,身形微微晃动。
就在这时,书案后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「嗯?」。
湘阳王没有抬头,视线仍落在卷宗上,但那一个单音节,却如同一道惊雷,让宋楚楚浑身一震,几乎要栽倒在地。
「跪不好,便到外头跪。
」湘阳王的声音低沉而平静,不带任何感情。
这句话像一把冰刀,狠狠地扎进宋楚楚的心窝。
到外头跪?光天化日,光着身子跪在长廊,被府里的下人、侍卫看见?那样的羞辱,比此刻书房内的千百倍还要致命!她连忙绷紧身体,竭力让自己跪得更直。
「王爷……妾知错了……」身心的疼痛压过了羞耻,压抑许久的泪水夺眶而出,声音哽咽而微弱。
然而,湘阳王充耳不闻,书房里再次归于一片死寂。
宋楚楚的求饶,石沉大海。
书房内,时间彷彿凝固。
湘阳王始终未曾抬头,专注于手中的公文。
宋楚楚的身躯早已僵硬麻木,让她止不住地轻颤。
她的膝盖和腰背都已达到酸痛的极限,意识也开始模糊不清。
那份极致的羞耻与无助,在漫长的煎熬中渐渐耗尽了她的心神,她的脸色苍白,眼神也变得有些混沌。
她的身子晃动了一下,几乎要失去平衡。
就在她意识即将陷入一片空白的边缘时,湘阳王手中的笔尖轻轻一顿。
他终于抬起头,那双深邃的眸子缓缓落在宋楚楚身上,从上到下,将她通透地扫视了一遍。
他看到了她因疲惫而泛青的唇色、眼神中的失焦与迷茫。
又望向案上点燃的香篆——已有半个时辰。
「起来。
」湘阳王的声音终于响起,低沉而平静。
宋楚楚的身子猛地一震,那声音如同惊雷,将她从半昏迷的边缘拉扯回来。
她缓缓抬起头,涣散的眼神勉强对上他的,眼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。
结束了?
她尝试着活动僵硬的四肢,却发现它们早已不听使唤。
她挣扎着想要起身,却只无力地晃动了一下,膝盖因长时间的跪姿而疼痛,身体也因脱力而踉蹌。
她努力了几次,却始终无法顺利站立,只能徒劳地支撑着。
湘阳王见状,眉头微皱了一下,起身朝她走了过去。
他的手刚伸出,似是想将她从地上拽起来——
然而,就在他指尖即将触及她肩膀的那一刻,宋楚楚彷彿受了什么刺激,咬紧牙关,硬生生地将早已失去力气的双腿发力,强撑着,颤抖着,竟真的缓缓站了起来。
她的身子摇摇欲坠,像一片被风吹袭的落叶。
她死死地瞪大了眼睛,努力维持着清醒,即使双腿打颤,她也固执地不让自己倒下。
湘阳王的手顿在半空中,他深邃的眸子微眯,静静地看着她这份倔强与抗争。
他缓缓收回了手,目光掠过她玲瓏有致的娇躯,声音依旧平静:「把衣服穿好。
」
宋楚楚低垂着头,一眼都没敢看他的脸,视线只锁定在地上凌乱的衣衫。
她弯下腰,动作迟缓,双手因为颤抖而显得笨拙。
她一件件地拾起,努力将它们重新穿回身上。
罗衫、褻衣、外袍,每一层衣物都像一层层的保护,试图将她被彻底剥光的羞耻感重新遮掩。
当衣衫妥帖,她才感觉到一丝微薄的暖意回归。
她站直身体,双腿依旧酸软发抖,但至少有了遮蔽。
她深吸一口气,将所有涌上喉头的哭意与委屈都强压下去。
她身子僵硬地福了一礼,动作因久跪而显得勉强和不自然。
她的嗓音因疲惫与压抑而低哑,却没有往常的甜腻撒娇,也无求饶试探,只有罕见的寂静:
「谢王爷。
若王爷无他事,妾先退下了。
」
湘阳王闻言,冷笑一声,声中带着几分不悦:
「擅入书房,企图损坏砚台,换了旁人,早该受杖。
罚你跪半个时辰,你还气起本王来了?」
宋楚楚咬了咬唇,心里委屈得像堵着一口气,低声回道:「妾不敢。
」
他抬手似要触她,她却几不可察地往后退了半步。
湘阳王眸光一寒,沉默片刻,终是压下怒气,冷声吩咐:
「来人,把宋娘子送回怡然轩,好生照看。
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