低声说:「昨日折腾一夜,便让娘子睡到辰时,方才起身,免得身子更累。
」
刚想坐起身来,背上鞭痕处便传来阵阵刺痛,令宋楚楚忍不住皱起眉头,低声痛呼。
杏儿服侍她上药,用膳,随后又取出梳具,轻手轻脚地替宋楚楚整理发丝,动作温柔细緻。
铜镜映出她的面容——青丝垂肩,娇丽依旧,只是略显苍白;眉宇间少了往日的恣意张扬,多了分迷茫不安。
「娘子,」杏儿轻声开口,语气温柔谨慎,彷彿怕吓着她,「王爷有令,让您梳妆后持您的长软鞭,往书房去一趟。
」
宋楚楚脸色骤变,一抹惊惶掠过眉眼。
「为……为何?」
杏儿垂首答道:「奴婢不知。
」
往书房的路上,每一步都甚为艰难。
背上的疼痛,步步牵扯,心头的惧怕与不安,皆使她拖着脚步,难以前行。
杏儿于身后低声提点:「娘子,莫要让王爷久候。
」
她低着头,目不斜视,不敢望向府中任何一人,惟恐在他们的眼神中看出对昨夜那场惩罚的知晓或议论。
步至书房时,午晌已至。
房门已然敞开,门外小廝垂手而立,眉目低垂,语气恭谨:「宋娘子请。
」
宋楚楚携鞭子入内,步伐迟疑,裙角扫地。
入了书房,目光不由自主地环视四周。
书房宽敞明亮,硕大书案上摆放着精緻的文房四宝和书卷,砚台雕工细腻,墨色浓郁深沉,甚至连纸张都散发着淡淡的香气。
墙上悬掛着王府名画;一旁摆放着鎏金青铜器皿,光彩夺目。
湘阳王府的陈置比侯府是过之而无不及。
片刻,宋楚楚才惊觉书案后的湘阳王正直勾勾的盯着她看,目光深沉。
她连忙福身行礼:「妾见过王爷。
」
湘阳王看着眼前温顺许多的美人,脑海重现当日永寧侯夜访王府的情景。
十五天前——
夜色正深,案前的湘阳王处理公务许久,已近子时。
正欲收卷就寝,忽闻门外小廝来报:「王爷,永寧侯前来求见,请问是否开门?」
湘阳王眉头微蹙,语气带着几分疑惑:「子时已深,永寧侯深夜登门所为何事?」
小廝恭敬回道:「侯爷只道有紧急要事,请求王爷开门相见。
」
湘阳王沉吟片刻,道:「那便请他入内。
」
不久后,小廝领着一身材魁梧,肩宽背厚的男子入书房。
永寧侯额头略有几道深刻的皱纹,步伐沉稳有力。
今夜他并未如往常身披战甲或军装,而是一袭深沉黝黑的丝绸长袍。
面对湘阳王,当即抱拳深深一鞠躬,恭敬道:「永寧侯参见王爷,深夜叨扰,尚祈王爷见谅。
」
湘阳王挥手道:「侯爷不必多礼。
请坐。
」
二人随即分别落座于一旁雕饰精緻的紫檀椅上。
小廝奉上热茶后,恭谨退下,轻声闔门。
湘阳王抿了一口茶,问道:「侯爷深夜到访,是为何紧急要事?」
永寧侯放下茶盏,脸色沉重。
片刻,他霍然起身,长跪于湘阳王面前,额头触地,说道:「臣恳求王爷,救家女一命。
」
年青王爷忙伸手欲将永寧侯扶起,语气惊疑:「侯爷这是何意?」
「求王爷应允。
」永寧侯固执道,叩首如故。
「侯爷这是…」湘阳王心中愈发难明。
「侯爷这般大礼,实令本王为难。
所言之事究竟为何?」
永寧侯这才缓缓抬首,面露沧桑倦意。
此刻的他,不是久经沙场的将军,只是一个无力的父亲。
他抱拳沉声道:「臣有二女,一嫡一庶。
庶女宋楚楚骄纵无状,近日触怒了太后。
臣得闻宫中密报,太后欲将小女……赐死。
」
湘阳王闻言眉头一紧,问道:「赐死?令爱所犯何事?」
此刻永寧候的表情更是汗顏,惭愧道:「不瞒王爷。
臣教女无方,小女一时妄念,竟设局造谣嫡妹与外男私通,意图毁其名声。
败露之后,太后震怒。
」
说至此处,他声音微颤:「太后乃拙妻表姊,今得密报,传太后欲…欲秘赐小女白綾!」
湘阳王沉吟片刻,缓声道:「宋楚楚欲毁嫡妹名声,确该重惩。
然赐死,未免过严。
」见永寧侯神情闪烁,便又道:「侯爷,内情还请一一道来,否则本王恐也爱莫能助。
」
永寧侯长叹一声,终是低头道:「臣那不肖女……险些使嫡女遭歹人玷污。
」
湘阳王闻言,神色一凝,语气也沉了几分:「侯爷素来严律,怎会教出此等女子?」
永寧侯眉宇间满是懊悔,伏地再拜:「楚楚自幼失母,臣一时心软,溺爱成灾,今日之果,实为臣咎。
太后虽未明言,臣心知此事再无转圜之机。
左思右想,唯有厚顏前来叩求——请王爷收小女入府为妾。
太后是王爷亲母,若王爷能出面,楚楚或尚有一线生机。
」
湘阳王听永寧侯此求,断然拒绝。
「侯爷,王府规律素严,岂能容此女子踏足?」
永寧侯哀求道:「正因湘阳王府规律严明,楚楚若入府为妾,交由王爷约束,定能悔过自新,收敛心性。
此次虽闯下大祸,幸未铸成大错。
嫡女虽受惊吓,尚未受辱,歹人亦已由侯府暗卫诛杀。
此事已压了下来,除太后与臣府,并无他人知晓,嫡女名声无虞。
求王爷给楚楚一次赎过之机。
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