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的鱼儿,像是被?人一下子?抽走了全?身的骨头。
手里的信轻飘飘摔在地上,她也轻飘飘往下滑,没摔她被?身后的椅子?托住了。
阿蛮临死前想要提醒她警告她的,原来是这个。
世家与寒门被?激化的矛盾,早在叛军发动前就已?经潜伏在盛京的无名势力,那?个在她府里蹊跷死去的知情者盛三……这一桩桩一件件零零碎碎看似毫无关联的事情,如?今尽可拼凑出来个大概了。
一切都能说的通了。
原来是他。
谢随。
谢安之。
他是谢家的公子?,许高铭的爱徒,安王的左膀右臂。
而她,是害他家人流放亡故之人的女儿,亦是害惨兰溪许家,参与谋划刺杀安王之人。
一见钟情?
狗屎一坨。
她以为的情意?,她以为的改变他,待她的那?些好,如?今想来不过是带着假面的虚与委蛇。
为了报复谢家血恨深仇,为了答谢恩师传道受业解惑之恩,为了报答黄金台上君恩如?山……他对她,原来从一开?始便无关风月,只有利用。
是她自作多情。
春去冬来,夏尽秋至,那?么多日?子?,他就那?般温柔笑着,冷眼旁观着,看她傻乎乎地剖出自己的一颗真心全?数奉上
他心里只怕是在嘲笑她的吧?
看,多傻的人。
……
傻呐。
不过是几句敷衍了事的温柔爱语,不过是事后满足了随手施舍的一个轻吻……玩笑的,不当真的,如?逗弄一只狸奴般的,便叫一个女子?死心塌地的爱他,奉他如?这世上最虔诚的信徒侍奉自己所敬所爱的神明。
她能给的都给他了,她不能给的,也努力为他去争去求。
又换来了什么?
她知道人的心不是管账娘子?算出来的账,有借必有贷,借贷必相等,一笔一笔必须要算的清清楚楚,感?情这笔账是算不清的……她是爱他的,可也没有谁的爱是没有止境的单方?面付出。
碎玉窗格切碎月光,那?幽蓝的光落在她身上,月华如?刀,一片一片,钝刀子?活生生撕裂苍白的肌肤骨肉,连带着剜出底下的魂。
肢解干净了,一块一块,又被?漆黑黑的窗格的影给黏上了,拼凑回一个人的样子?。
破破烂烂。
曾爱的毫无保留,所以便摔得糜躯碎首。
若是场梦就好了。
噩梦总会醒来,醒来后现实依旧美好。
“我听说公主回来了?”
谢随钻出马车,眉眼带笑,墨狐毛披衫因为来不及扣上很随意?搭在肩上,隐隐露出里面正红色官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