返回

第41章 缺氧

首页
    再升高一度。

    不过,由于海水只有在水温达到零下二度时才会凝结,我终于不用再为海水凝固问题担心了。

     第二天,三月二十七日,我们已经挖了一个六米深的大坑,还只剩下四米了,相当于四十八小时的工程量。

    鹦鹉螺号舱里的空气再也不可能更换了,因此只会变得更加糟糕。

     一种难以忍受的沉闷压迫着我。

    下午三点左右,我胸口的沉闷感发展到了强烈的程度,哈欠一个接着一个,打得我的颌骨都快要脱臼了。

    我的两肺不停地喘息着,在寻觅呼吸不可或缺的助燃气体,而这种气体在鹦鹉螺号舱里变得越来越稀缺。

    我开始精神麻木。

    我有气无力地瘫睡着,几乎失去了知觉。

    我的朋友龚赛伊也出现了同样的症状,忍受着同样的痛苦,但一直守在我身旁,握着我的手,不断地鼓励我。

    我还能听到他低声说话: “咳,要是我能够不呼吸,把空气让给先生,那该有多好!” 听到他这么说,我情不自禁地热泪盈眶。

     虽然我们在舱里的情形对于我们大家来说是难以忍受的,但是轮到我们换上潜水服干活时个个表现得那么急切,人人都感到幸运!铁镐敲得冰层叮当直响。

    我们的臂膀挥累了,手掌磨破了皮。

    可是,这些劳累又算得了什么,这些伤痛又有什么关系!有维持生命的空气进入肺叶,我们在尽情地呼吸,贪婪地呼吸! 然而,没有人超时在水里干活。

    完成任务以后,人人都把救命的储气舱交给气喘吁吁的同伴。

    尼摩艇长以身作则,带头遵守这条严格的纪律。

    时间一到,他就把储气舱交给别人,自己便回到舱里混浊的空气中。

    他始终是那么的镇静,毫无怨言,精神抖擞。

     这一天,大伙的劲头比往常更足,只剩下两米了,我们和流水才相距两米。

    可是,储气舱几乎都空了。

    仅剩的一点儿空气要留给干活的人,鹦鹉螺号舱里不能再供给一个氧分子! 当我回到舱里时,几乎喘不过气来。

    多么难熬的夜晚!我不知怎样来描绘。

    这样的痛苦是无法描述的。

    第二天,我感到呼吸困难。

    头疼再加上头昏眼花,我变得像个醉鬼似的。

    我的两个同伴出现了同样的症状,有几个船员已经奄奄一息。

     那天,我们被困的第六天,尼摩艇长嫌用铁镐和铁锹挖得太慢,决定把分隔我们和流水的冰层压碎。

    他这个人始终保持着镇静和充沛的精力,并用精神力量来制服肉体上的疼痛。

    他始终在思考、策划和付诸实施。

     于是,根据艇长的命令,潜艇减轻了负荷,也就是说,通过改变比重离开了冰层。

    潜艇浮起来以后,我们就拖它到按照它的吃水线挖的大坑里。

    然后,往储水舱里罐水,潜艇就下沉嵌入冰坑里。

     这时,全体船组人员都回到了舱里,与外界相通的双重门也已经关上。

    于是,鹦鹉螺号就被搁在了不到一米厚、并且被钎子凿得千疮百孔的冰层上。

     储水舱的阀门大开,100立方米的海水涌进了储水舱,鹦鹉螺号的负荷因此而增加了十万公斤。

     我们在等待,我们在倾听,忘记了身上的疼痛,仍然满怀着希望。

    我们把脱险的宝押在了这最后一招上。

     尽管我脑袋嗡嗡作响,不过,我很快就听到了鹦鹉螺号船体下传出的颤动声。

    船体开始有点倾斜。

    冰层崩裂了,发出了奇特的响声,很像纸张被撕破的声音,而鹦鹉螺号则陷了下去。

     “我们成功了!”龚赛伊贴着我的耳朵小声说道。

     我没有力气回答他,抓住了他的手,因一次无意的抽搐而将他的手攥紧。

     突然,鹦鹉螺号因为过度超负荷而像一枚炮弹一样陷入了水里,也就是说,犹如掉进了真空! 于是,水泵开足了马力,立刻将储水舱里的水排出。

    几分钟以后,潜艇的下沉被控制住了。

    压力表的指针甚至也很快就开始往上移动。

    螺旋桨全速旋转,整个船体,就连螺栓都在颤动,我们朝着北方驶去。

     可是,在大浮冰下驶到未冰封的海域需要航行多久呢?还得航行一天?在这之前,我恐怕已经死了。

     我半躺在图书室的一张长沙发上,喘不过气来。

    我的脸色发紫,双唇发青。

    我暂时丧失了各种官能,既看不见又听不到。

    时间概念已经从我的意识中消失。

    我的肌肉也不能收缩了。

     时间就这样一小时一小时地过去,我毫无知觉。

    可是,我意识到自己的临终时刻正在开始,我明白自己将不久于人世…… 突然,我恢复了知觉,几口空气沁入我的肺叶。

    我们难道已经重新浮出水面?我们难道已经闯过了大浮冰? 没有!是尼德和龚赛伊这两个忠实的朋友做自我牺牲拯救了我。

    在一个潜水服的储气舱里还剩有那么丁点空气。

    他们自己没舍得呼吸,而是留给了我。

    他们自己气喘吁吁,却把生命一点一滴地输给了我!我想把气阀推掉。

    他们按住了我的手,我痛快地呼吸了几分钟。

     我把目光移向时钟,这时是上午十一点。

    这天应该是三月二十八日。

    鹦鹉螺号在跟海水搏斗,它以每小时40海里的时速在超速行驶。

     尼摩艇长在哪里?他已经死了?他的同伴们都和他一起死了? 这时,压力表告诉我们,我们距离海面只有20英尺了。

    只有一层不厚的冰层把我们和空气分隔开来。

    我们难道不能撞破这层冰层? 兴许能吧!无论如何,鹦鹉螺号将会进行尝试。

    果然,我感觉到了,它采取了冲角向上、尾部朝下的姿势。

    采取这种姿势,只要调动一下储水舱里的水就行了。

    然后,在它那大功率的螺旋桨的推动下,鹦鹉螺号犹如一个力大无比的撞墙锤,向上面的冰层冲去。

    它渐渐地顶裂了冰层,然后退回来再全速向冰层冲去,一点一点地把冰层撞穿。

    最后,鹦鹉螺号猛力一冲,终于冲破了冰层,凭借自己的重量压碎了冰层。

     舱盖打开了,可以说是被顶开的。

    于是,纯净的空气涌入了鹦鹉螺号的每一个角落。

    
上一页 章节目录 下一章
推荐内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