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下,不知敬亭想说中饭还是午饭。
上一次吃饭还是昨夜大钟给她做的夜宵,十多个小时滴水未进,摸一摸肚子,又饿成瘪瘪的。
茶几的角落放着一个拆封的菠萝包,只咬了一小口。
想来敬亭也没胃口吃。
小钟摇头道:“没吃过。
你想吃什么?”
我们点外卖吧。
——直觉告诉小钟,这不是个好主意。
潦草的打包盒会更败坏家的感觉。
敬亭自言自语般道:“随便弄点好了。
”
她来到厨房,打开冰箱,随口道,“昨天买了那么多菜没有人吃。
”
此话说者无心。
敬亭行事思路抓大放小,小钟却容易矫情,容易钻牛角尖,容易轴。
细数来母女起矛盾的真因,大抵都是敬亭不拘小节,小钟就敏感地受伤。
现在小钟也知道敬亭无心,话点破了,却不能不唤起负罪感。
昨夜没回来就好像背叛了妈妈。
妈妈有点难过,却不敢奢望她的关怀,习惯她只当一个我行我素的小孩。
小钟默默走到水槽边淘米煮饭,择菜洗菜。
青菜的根部冻伤,冰棱像玻璃渣般结满菜叶的缝隙,枯萎皱黄的外层剥去就不剩多少。
隔夜豆腐细闻有股酸味,她不相信自己的感觉,也叫敬亭来闻。
“已经坏了,是不是?”
敬亭摇头,她觉得嫩豆腐的豆腥味本该如此,“你不想吃就丢了吧”,转眼就回头继续切洋葱。
小钟忽然注意到她古怪的切法——将整个洋葱分成四瓣,把圆弧的一面放在砧板上,刀刃沿着切开的斜面一层层削。
她不断改换摁住洋葱的角度,切得很慢。
小钟将她手底的洋葱翻成平面朝下,“一般人都这样放,它就不会跑来跑去了。
”
“哦。
”敬亭愣愣点头,一刀斜落,只轻飘飘地刮去紫色的表皮。
她又将洋葱翻回来,“这样不好切。
”
小钟搁下手边的菜,饶有兴味地观察。
敬亭切到一半,忽然将刀放下,挤来水槽边。
“切到手了?”小钟问。
“不是。
”敬亭手忙脚乱地脱手套,洗手,又揉发红湿润的眼睛,“这洋葱好辣,进眼睛了。
”
小钟将剩下的洋葱切完。
收在一起才发现,敬亭切的洋葱片全是均匀的薄扇形,她切的却是不均匀的条和块,差异显着。
想来是动作太快,被切的洋葱都没注意。
小钟从来没有被辣到的体验。
另一边,敬亭也没闲着,四下翻找,忽然道:“家里的大蒜没了。
以前那些发芽的被我丢掉了。
”
“我去买。
”小钟火急火燎地换鞋出门。
她对自己说,有些菜不加蒜就没有灵魂。
但当大蒜提在手里,小钟又觉只是找了个借口出来冷静,不忍看妈妈流泪的模样。
她努力地想,还要买些什么?是不是还忘了什么?想不出来。
沉重的毛躁感长久蒙在心头,像阴云密布的天空。
她想起敬亭不会做菜的缘故。
按理说在她那个年纪,农村出身的小孩很难不会做菜。
在她们大人的观念里,生下来的小孩就是劳动力,理所当然要干粗活,要帮家里烧饭。
敬亭呢?喜欢读书,家里的事不乐意做。
敬亭的母亲也是个急性子,每次要敬亭做饭,就在旁边使劲催。
敬亭本该遗传妈妈,做事快手快脚,但脾气上来也会拗,妈越催,她反而越抵触,做得越慢。
妈总是急得越俎代庖,后来干脆不让敬亭做了,不过时不时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