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伤疤可还作痒?”
皇帝突然绕出龙案,明黄袖口拂过凌王左臂。
帝王如今已经生出许多白发,可是看着凌王时,慈爱得像个老父亲。
那道三寸长的箭疤藏在玄铁护腕下,此刻被帝王带着薄茧的指尖轻轻摩挲:
“平潭岛的鱼油膏不如太医院,日后好好让太医院那些老臣给你养养,实在不行,父亲给你求神医。
”
凌王垂首盯着晃动的冕旒,惊见十二玉串里混着根褪色红绳分明是幼时他编给父皇的端午彩缕。
十八年过去,朱砂染的丝线早已泛白,却仍牢牢系在帝王冠冕最中央的玉衡位置。
“儿臣在冰窟窿里泡惯了。
哪有那么娇惯,还是父皇太宠溺儿臣了。
”
他解下护腕露出狰狞疤痕,旧伤边缘竟用金色画着细密的海浪纹,
“岛上的阿婆说,伤疤画上家乡的纹样,梦里就闻不到血腥味。
”
皇帝眼圈也红了。
凌王想念故土,他也会想念凌王。
突然转身从多宝格取来翡翠匣,鎏金锁扣啪嗒弹开时,掉出半块发霉的桂花糖。
明黄锦缎上静静躺着把桃木小弓,弓弦是用端午彩缕重新拧过的。
“建元九年春猎,你用这把弓射了只雪兔。
”
帝王指尖抚过弓臂刻痕,那里歪歪扭扭藏着“父皇看看我”五个小字。
“后来雪兔变成你三皇姐的暖手筒,你哭湿了半幅衮龙袍。
”
凌王喉结微动,甲胄缝隙突然飘出几缕灰絮。
皇帝捻起那抹银白,发现竟是晒干的海带丝:“这是......”
“岛上孩童的护身符。
”
凌王从贴身暗袋掏出个褪色香囊,倒出满把海带干与贝壳,“阿满说皇爷爷尝过就不会嫌海腥气。
”
他忽然顿住,惊觉父皇竟真的拈起片海带含进嘴里。
斜阳穿过琉璃窗,在御案投下两道交叠的影子。
皇帝咀嚼着咸涩的海洋滋味,突然将桃木弓塞进儿子掌心:
“明日让工部在御花园砌座盐池,要能养出平潭岛的红珊瑚。
朕也要看看,我儿子平日所见所闻。
”
当掌灯太监第三次在门外探头时,皇帝正蹲在地上教凌王重绑护腕。
二十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