弋他的和合伙人。
秦穆拨过去,几乎是瞬间就接通了,在一阵嘈杂之中传来周弋的声音,略带着些微气流的颤抖,恍惚隔着手机都能感觉到一种极力压抑的冷静。
“肖老师出事了,刚送进了ICU,颅骨破裂,情况不太好。
”
秦穆的脑袋空白了几秒,猛地站起身来,手里的咖啡杯一歪,褐色液体溅在了裤子上。
他三步并作两步,抓起大衣便出了门。
肖承宗是他和周弋的老师,K大有名的法学专家,今年已经六十八岁了,在圈子里德高望重,为人却十分的质朴平实,平时除了教书育人便是做义务法律援助,帮助那些请不起律师的人们寻求公正。
肖老师没有儿女,夫人在两年前中风留下了后遗症,行走不便需要照顾。
秦穆在求学时受了老师不少恩惠,现在涌泉相报,不但时常探望,还力所能及地照应老两口的生活。
对他来说,肖老师在感情上几乎等同于父亲一般,现在对方出了事,他无法保持惯常的冷静和镇定。
市二院是K城最好的医院之一,晚上来问诊的人依旧很多,迎面皆是疲惫的面孔。
秦穆等了许久才挤上电梯,赶到抢救室门前的时候,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。
秦穆头皮猛地一炸,顿住了步子。
头发花白的女人几乎瘫软在轮椅上,泪流满面地不住用变了调的声音喊着“老肖!老肖!……”几个熟悉的学生沉默地立在她身边,其中一个女律师流着泪喃喃地低声劝慰着。
周弋手里拿着一份单子,正皱着眉与医生交谈,他们身边还站着两名警察。
秦穆觉得身边的氧气似乎被抽干了,半天都缓不过一口气来。
直到周弋轻轻地在他肩上拍了一下,才从一种溺水般的窒息中摆脱出来。
“人走了。
”周弋脸上一片化不开的阴沉。
秦穆垂下眼睑,失力地靠在了墙边,问:“是怎么回事?”
“车祸,送进来的时候全身都是血,主要伤在头上……我找了这边最好的外科专家主刀,还是没救回来。
”
“肇事的是什么人?”
“已经逃逸了。
警方查了监控,是一辆套牌CRV,目前只查到往南郊方向去了,确定位置还需要时间。
”周弋看见秦穆的脸色,叹了一口气,说,“你……去看看师娘吧。
”
秦穆点了点头,抬步往轮椅的方向走过去。
每一步都异常的沉重。
送别的时候,最痛苦的不是失去一个人,而是看着亲爱的人身陷痛苦却无能为力。
秦穆在她面前半跪了下来,握着她干瘦的手,轻轻唤了一声:“师娘。
”
这位妇人仿佛在一瞬间苍老了下去,失去了原先连中风都不曾损耗半分的对生命的热情。
她流着泪,用颤抖的声音说:“小秦,他连一句话都没给我留下。
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