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为彼此生命里的孽缘。
从今往后,不必再见了。
”
或许只有说话的人才知道,要怎样用尽全力才能让这些话说得四平八稳。
而听者只怔怔地望着他,好像着了迷,入了魔,一动不动。
秦穆等了许久,才等到那声轻得快要融在空气里的“好”。
他本以为自己该有如释重负的轻松,却发现在身后的目光之下,上楼的每一步都异常的沉重。
这一晚秦穆几乎没有睡,他定了第二天回K城的早班机,清晨便与沈老爷子道别。
当他拖着行李箱穿过院子的时候,脚步却顿住了。
那石桌上的雪还未融。
在他堆着的雪人边上摆着个一模一样的雪人,脸上画着大大的笑容。
它们站在一处,仿佛亲密无间。
秦穆的眼尾失控地泛起了红,仓皇地偏转了视线。
飞机轰鸣着冲上云霄,划破了天空。
两条因为空间错乱而拧在一起的平行线,在短暂的错误交集之后,终于回归了“永不相交”的正轨。
第四十二章
周弋开着他的揽胜极光来接的机,从机场直接去了墓园。
墓碑上那张定格的黑白相片里,老人笑得温和又慈祥,面前堆满了鲜花和水果。
在宝立健案台前幕后的轮番曝光中,有媒体报导了这位一直在为受害者们维权的朴实法律人。
这位一生默默无闻改变了许多人命运的老人,终于用这样的方式来到了公众的眼前。
他的刚正、坚持、侠骨柔肠、不求回报被人们感叹、尊重和缅怀。
秦穆在墓前伫立许久。
周弋见他瘦了不少,怕他让冷风吹坏了,便找了个“去看师娘”的由头将他拉走了。
两人到超市采购了些瓜果蔬菜送过去,坐下来陪着她聊天。
肖夫人已经从打击中缓了过来,精神状况还不错。
她请了位厨艺了得的护工阿姨,硬是要留他们吃中饭。
下午秦穆去了律所,却没有接待客户,而是把手头的工作简单整理了一下,让律助联系法律援助中心,主动讨来了个留守女童遭受性侵的案子,研究了半天。
他回家时天已经黑了,好久不见的北纬和东经一开始都待在远处警惕地盯着他。
盯了半天北纬先认出来,迈着猫步过来用头蹭他的腿,温柔地叫了声。
秦穆将它抱起来摸了摸。
东经冷眼看了会儿,也不情不愿地“喵”了声,它的嗓音特别浑厚,叫完大概自己觉得有点儿尴尬,懒洋洋地翻了个身,用肥肥的屁股对着他。
秦穆笑起来,在它背上撸了两把。
小动物总是有神奇的力量,让人发自内心地平静和愉悦。
心里那些乱糟糟的事就这样被放了下来。
秦穆躺在那张久违的床上,睡了这么多天来第一个安稳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