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这样的家庭里成长起来的孩子注定是早慧的。
秦穆的心智成熟的很早。
他见惯了母亲成日里没有来由的怒火,见惯了父亲一言不发的冷漠,很小就学会了通过察言观色来判断今天父母的心情,知道如何避开锋芒、什么是不该要的、什么是不能说的,开口时懂得小心翼翼地拿捏话语的分寸,也培养出了两耳不闻窗外事,一心只读圣贤书的“淡定”。
说是“淡定”,其实不过是小孩子对于恶劣家庭环境的一种逃避。
年少的秦穆将自己关在房间里,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了书本里。
只要看得入神了,就能把外头的一切都屏蔽了,听不到,也暂时不用去想了。
他敏感自闭,缺乏朋友,还有些自卑,像是生长在暗处的树,没长开的枝叶里结着一团一团的阴郁。
这样的树,本能地向往着阳光。
所以秦穆总会忍不住地去看韩章。
韩章家境殷实,个性鲜明,外表英俊,朋友众多。
秦穆起初只是远远望着,暗自羡慕,没想到调换座位时两人意外地成了前后桌,韩章主动来找他借了笔记,一来二去的熟悉起来。
韩章出手大方也善于社交,借完笔记时常请他喝个饮料,去食堂吃饭也叫他一道,放学时用小电驴捎他回家。
秦穆被韩章拉着,慢慢地融进了他的小圈子,认识了些朋友,人也慢慢活跃了起来。
韩章在不知不觉中成了秦穆通向正常社会的一座桥,秦穆由此碰触到了自己与世界的边界。
秦穆在郑艳的管束下没交过什么像样的朋友,当他将韩章摆在心里唯一而重要的那个位置上时,他以为这就是友情。
可是他发现,他和韩章其他的“好哥们”不一样。
韩章追女孩儿时,其他人积极地出谋划策,而他一直沉默不语。
韩章和她约会时,其他人吹着口哨大喊加油,而他却默默压住了泛起来的心酸。
韩章确立男女关系大肆庆祝时,他跟在后面情绪低落。
韩章的恋爱成了秦穆的劫难,他生平第一次在测验中跌出了班级前五。
秦穆觉得自己好像失控了。
他去图书馆借了几本心理学方面的书,企图弄懂自己。
翻阅了许久,终于将自己的行为解释为一种心理缺失的投射,而一场突如其来的春梦击碎了这轻薄的假象。
他在大脑的虚构中与韩章有了亲密的接触,继而梦遗了。
他惊恐地将内裤扔进了垃圾桶,对着英语书静坐许久却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。
那些他有意从心理学书籍里避开的词条不断浮现。
同性恋,Homosexual,指只对同性产生爱情和性欲的人。
那时的网络还未发达,人们的观念还很陈旧,觉得同性恋者是因为“没碰过异性”所以心理“扭曲”了,和正常人不一样,是一种病。
图书馆里连这一类的书籍都很少。
秦穆虽然了解了一部分的相关知识,但却无法悦纳这样的自己。
他不能从家庭中寻求任何帮助,无人可以倾吐心事,又不愿意将自己的怪异暴露给旁人,只能自己消解。
年仅17岁的秦穆做了个如今看起来十分荒谬的决定给自己找个女朋友。
秦穆在女生的好感度并不低。
他成绩好长相也好,对人礼貌,除了话不多、不爱参与团体活动之外没有什么明显的缺点。
他拉开书桌,从收到的“情书”里挑了一封字迹清秀的,写了回信,约她放学一起回家。
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证明自己并非同性恋。
女生是隔壁班的,叫李晓茉。
恋爱中的小姑娘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