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近了,用自己微凉的手指,抚摸上我苍白的脸颊。
他似乎是释然,又似乎是恨之入骨:“你觉得我有病吗?”
我摇头摇得很用力。
“我在你们眼里,到底是什么?”
我想告诉他,你在我眼里,是少爷,是主子,是二公子,是第四门唯一的主人。
也是我的天地。
可我知道,无论哪个答案其实都不对,那都不是他想要的。
一如既往,小变态问我问题从来不需要答案。
他轻轻叹息,阖上眼睛。
他没有再说话了。
彼时,我尚且不明白世上有一句话叫作“哀莫大于心死,悲莫过于无声”,我只是呆呆地看着他,也看着那张被水打湿的画,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画上是他新制的武器,一把杀伤力极强的弩,他兴致勃勃地给起了名字,叫鹰弩,准备送给宗主当生辰礼物的。
他无非是想向自己的父亲证明,父亲将第四门交给他,他可以做得很好。
哪怕身残,但他依然会是令他骄傲的儿子,不比三公子差上分毫。
但如今,我悲哀地看着烂在水里的纸。
这礼物大抵这辈子都不会送出去了。
说实话,因为小变态那晚的失态,我对宗主有过那么一点点怨念。
也就一点点,真的,再多我就不敢了。
我又在小变态的院子里待了一阵子,转眼到了盛夏时节,我也不去摘石榴花了,而是成天研究着怎么做把更大更轻便能扇出更强劲的风的扇子。
原因无他,小变态怕热,而且夏天到了,他的伤口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地流脓水,身上要是不爽利,味道就有些难闻。
说是为他,其实也是为我自己。
然而就在我数着什么样的羽毛做起来比较好用的时候,小变态出事了。
确切地说,是小变态的外公家,也就是殷家出事了。
事情的起因其实很简单,那天殷二爷为了找女人,趁着殷宗主不在偷跑去醉里寻欢了,女人找没找着我不知道,殷二爷的命差点去了半条倒是真的。
江南殷家的二爷向来耽于美色,但好色好到差点死在女人床上的,从江南到上京,从颍川到洛阳,天上地下大概只此一家。
殷二爷出了名,殷宗主的脸黑成了锅底,小变态肉眼可见地憔悴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