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当归已经不成人形。
躯体浮肿,皮肤鼓起密密麻麻的脓包,她生前受了相当严重的剑伤,创口皮肉外翻,污浊的血喷涌在墙壁上溅出比人还高的腥红。
谢当归的脸被杂草般的头发和脖颈堆叠的肉块淹没,隔着一段距离瞧不清楚。
妙妙走近几步,她听到谢掌门的呵斥声,但有二师兄在场谢掌门不敢动手阻拦,于是妙妙顺利地伸出手去,拨开谢当归黏着血块的头发。
妙妙看到一张平静的脸。
在汹涌如潮的剑气下一击毙命,痛苦攀上表情之前就已经停止了心跳。
大师兄擅用重剑,这种大开大合压倒性的剑招确实出自他手。
妙妙有点茫然。
她想更近地观察尸体,这时二师兄出声制止了她:“别碰。
”
二师兄说:“这是药人。
你会受伤,别碰。
”
妙妙心里忽然很难受。
她回过身,抬高声量质问医岛掌门:“你连自己的女儿都能炼成药人?”
谢掌门却毫无内疚之意。
他依然阴沉而冷漠,像吐着信子凝视猎物的毒蛇,缓慢而镇定地说:“当归先天不足,如此才能活得长久。
”
“何必惺惺作态?”谢掌门嫌恶道,“李玄晖不也是李折水炼制的药人?”
……
习武的尽头是什么?
燕回在还没有名字的时候,他就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。
人生来是没有内力的。
世上不存在生而飞檐走壁的高手,在年复一年的打熬根基、修炼内功、滋生真气的过程中,人体会变得不再像人。
习武之人会越来越像邪祟。
直到臻至化境,武功大成,巅峰造极的尽头便是走火入魔。
江湖存续多年,曾经有不少武道宗师煊赫一时,他们的盛名传得有多遥远,他们的死亡降临得就有多快。
那些强盛而短暂的功法在时代更迭中泯灭遗失,只有在习武和邪祟化中找到均衡的势力才能留下传承,以此开枝散叶建起名门大派。
燕回做不到。
他擅长杀人,也只会杀人。
走出那个山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