姚温玉口辩群生,全身而退。
他的驴子调转方向,油纸伞微微歪斜,让侧面的青袍摆被雨打湿。
岑愈还在震惊中,撑着桌沿,抬手想要再唤元琢一声。
后方的杂兵无声地架起弓箭,那搭起的箭抵着手指,把弦绷得全满。
雨珠在油纸伞沿连成珠串,姚温玉呼吸微乱,紧攥的帕子早被浸红了。
学生耻于败,追出几步,说:“沈泽川谋取天下,要奉沈卫的牌位,此举不仁不义,我即便是死,也不会跪他!”
瓢泼的雨埋没了姚温玉的咳嗽声,他回首时,紧抿的唇线却微微扬起。
油纸伞滑落在地,他的发湿透了,却斩钉截铁地说:“我们势起中博,从始至终,只论沈卫兵败之过。
府君平定山河为苍生,不娶妻,不生子,更要重翻永宜旧案为忠臣昭雪。
你不用跪,待社稷安稳,百姓复业,天下粮仓充裕之时,府君”
那箭遽然离弦,弦在雨中“嗡”地弹出飞珠,锐利的锋芒眨眼就到了姚温玉的面前。
说时迟那时快,青竹间的快剑猛然翻插而下,在“砰”的撞击声里,乔天涯已经落地。
沈泽川遥立望楼,看着阒都的方向。
风拂动他的氅衣,那暴雨中,竟然夹杂了星点冰雪。
“两军会谈不斩来使,”府君说,“阒都这是欺我中博无人。
”
乔天涯缓慢地站直身,立在姚温玉的前方,被淋湿的发缕挡住了眼睛,他拇指推开刀鞘,说:“拔刀。
”
禁军的铠甲覆着雨水,刀光霎时间闪烁竹林。
香燃尽了。
第278章豪雄
岑愈见那箭出去,便知不好,又见禁军拔刀,情急间竟也呕出血来。
他狼狈地掩住口,说:“何人动手!”
他在来时就嘱咐罗牧,严令杂兵不要动。
这一箭出去,不论姚温玉死没死,阒都都万劫不复了!
澹台虎拎刀疾步,冲向前方,震声吼道:“言而无信,去你娘的城下会谈!”
禁军在雨中整齐飞奔,地上的泥水迸溅,他们齐刷刷地抹刀,在头排旋身劈砍时撞入杂兵群中。
刀光剑影刹那笼罩了暴雨,高台上的桌椅“哐当”翻倒,学生们扶起岑愈在惊慌中后退。
“住手……”岑愈仍然抱有幻想,在擦血时急声说,“府君且听我一言!”
禁军已经冲过界线,没有人再听岑愈说话,他淋着雨,官袍挂在身上,忍受雨雪扑面,终于失声哽咽起来,朝着阒都的方向说:“我愧对皇上所托啊!”
阒都的铜钟轰然撞响,李剑霆知道那不是雷声。
她扶着柱子,缓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