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在笑。
“那到底需要几滴呢,妈妈?”年幼的他踮着脚,看向女人手里的营养液。
“一两滴就可以啦。
”女人收拾好花,一转头,“哇下雨了,走!妈妈带你去接雨水……”
他的手被女人握在手里,从一簇簇鲜妍明亮的花束中走过。
那时,雨滴啪嗒啪嗒地轻轻敲打在玻璃门上,两侧柔软的花瓣拂过他的脸,痒痒的,似乎一切都很美好。
可现在想来,记忆却已变得黏稠灰暗,令人作呕。
于是宴凉舟心中横生戾气:“听说沈医生的妹妹因为双腿残疾也在这间医院住了许久,怎么,难道你当时没有探望过她,给她带过花吗?”
话一出口,他立刻就后悔了。
再怎么迁怒,也不应该用对方已经过世的家人去刺痛他。
可沈医生温和地包容了他的冒犯,很坦诚地说道:“我虽然时常探望她,但确实没有给她带过花。
”
那嗓音如他的主人一样平和,稳定:“说来惭愧,我们那时候的处境并不乐观。
美丽的花于我们而言是奢侈品。
如果有余钱,我会攒起来给她买颜料和画具,她更喜欢这些。
”
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不安和歉疚,沈医生话锋一转:“不过我们有一起在病房里养一盆小麦。
”
“小麦?”宴凉舟有些呆呆地重复。
他想象不出那样的场景。
他呆头呆脑的模样大概又逗笑了对方,声音的主人轻咳一声:“宴先生有吃过田地里的青小麦吗?”
大概也知道像他这样五谷不分的富家少爷不太可能吃过,沈医生没有等他的答案:“我父母还健在的时候,曾带着我和妹妹到乡野里去感受大地。
”
“初夏时节,在小麦变得金黄之前,它的麦穗是绿色的,割下来用火烤过之后搓掉外壳吃,嚼起来很香。
”
“父亲顶着田里大叔的瞪视,用打火机烤了两穗给我们吃,我和妹妹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念念不忘。
于是晚上留宿农家时,又求着妈妈带我们去多吃一些。
”
“我母亲是个很有趣的人,拎着借来的小炉子,指挥爸爸带上食材,我和妹妹担着?*?锅碗,带着我们一家四口在田间地头野餐。
最后我们大快朵颐,吃空了一小行青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