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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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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更是郁卒痛恨,连安抚的心思都没了,只死死抠著肚子,却是刺激了胎儿,痛上加痛。

     夏侯桀听皇帝喘息有异,略略抬眼看了看,却终究没有起身,仍继续不紧不慢道:“后来先祖皇帝病重,先帝担心臣遭人暗算,行事都极隐秘。

    先帝登基后,臣数度随先父出征,沙场的残酷与刺激令臣心驰神往,对先帝的心也渐渐淡了,谷口一役归来,先父负伤,先帝过府探望,臣私下对先帝说,想了断这段君臣逆事。

    先帝不允,与臣在书房起了争执,臣也觉得愧负了皇恩,又稍稍回过心来,到动情处,臣在军中日久,便有些把持不住。

    那日之后,先父病势日沈,先帝数度来探,又带来太医良药,臣不可谓不感激动容。

    先父终是不起,临终前独留了臣一人,悲泣道:逆子,夏侯府数代清名,一朝污毁!那时,臣才知道那日书房之事,竟被先父看了去。

    然而臣不及辩白认罪,先父就去了。

    臣心憾恨,不由迁怒到先帝身上。

    先父死后哀荣,臣却只觉得耻辱仇恨,遂联了博山王叛乱,但先帝以先慈为挟,臣终是反出博山王,与卫大将军平了叛乱。

    臣归来后,先帝屡次微服私访,臣不能忘先父之痛,誓相决绝。

    先帝却在酒宴中置药,若说臣曾经还有愧,那时也只余恨了。

    帝王之爱,纵然居於人下,也是霸道至极。

    ” 长孙止呻吟著,夏侯桀的话却一字一字刺进他心里,比胎动更让他感到痛苦。

    在他眼中,长孙预深沈而寂寞,几近献祭一般爱著夏侯桀。

    他虽然痛恨夏侯桀,却崇敬且贪慕著长孙预百死无悔的爱。

     他不曾去想,那百死无悔的帝王之爱,沈甸甸地压在夏侯桀的身上,又是怎样滋味? 夏侯桀的神色冷漠得仿佛并非在说自己的过往:“那之后,臣在上林险些丢了一条腿,后去朔州筑堤遇险,为西娘所救。

    西娘至纯至真,臣在那养伤的一年里,与她结下百年之好,并决意归隐以逃脱先帝的桎梏。

    臣为躲避先帝,连送家书让先慈安心都不能。

    不想先帝终究还是寻来,臣带著西娘东躲西藏,却无法说明原委。

    那时西娘已有了五个月的身孕,经不住奔波而落胎,臣迫不得已只好现身却还是未能保住她母子的性命。

    ” 西娘痛苦地惨叫,从天明到天黑,落下来一个血淋淋的男婴。

    这个曾经娇憨天真的豆蔻少女流著泪,死在自己的臂弯里,圆睁的眼到死都写满依恋。

    自己慢慢合上她的眼,似是将所有的光明都合上了。

     他也还记得,那时长孙预就在一旁,脸色比他怀里的西娘更象个死人。

    他还记得,那时的长孙预说了句当时他还不明白真正含义的话:“朕赔不了你西娘了,但朕可以赔你一个孩子。

    ” 西娘被追封,便是那个夭折的孩子也被葬入长陵,与他的爷爷做伴去了。

    但是,那又如何?死者已矣,哀荣又有何益? 长孙止勉强记得夏侯桀失踪的那一年多时间里,长孙预虽然理事如常,但却瘦得厉害,有时陪自己用著膳食,突然就搜肠刮肚地呕吐起来,有时陪著温习课业,握著自己的手教自己写字,毫无预兆地就会晕厥过去,虽然会很快醒转过来,而且总是搂著自己微笑安慰,但小小年纪的他,却已经感受到父亲身上那绝望的哀伤。

  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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