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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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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一口茶,心中烦乱。

    脑海中清晰地浮现起入宫选秀的半月前,他来为我请“平安脉”的事。

    宫中规矩御医不得皇命不能为皇族以外的人请脉诊病,只是他与我家历来交好,所以私下空闲也常来。

    那日他坐在我轩中小厅,搭完了脉沉思半晌,突然对我说:“?置妹茫?若我来提亲,你可愿嫁给我?” 我登时一愣,羞得面上红潮滚滚而来,语气冰冷道:“温大人今日的话,甄?种坏贝游刺?过。

    ” 他又是羞愧又是仓皇,连连歉声说:“是我不好,唐突了?置妹谩G朊妹孟⑴?。

    实初只是希望妹妹不要去宫中应选。

    ” 我勉强压下怒气,唤玢儿:“我累了。

    送客!”半是驱赶地把他请了出去。

     他离开前双目直视着我,恳切的对我说:“实初不敢保证别的,但能够保证一生一世对?置妹煤谩M?妹妹考虑,若是愿意,可让珩兄转告,我立刻来提亲。

    ” 我转过身,只看着身后的乌木雕花刺绣屏风不语。

     我再没理会这件事,也不向爹娘兄长提起。

     温实初实在不是我内心所想的人。

    我不能因为不想入选便随便把自己嫁了,我不能。

     我心里烦乱,不顾浣碧劝我入睡,披上云丝披风独自踱至廊上。

     游廊走到底便是陵容所住的春及轩,想了想明日进宫,她肯定要与萧姨娘说些体己话,不便往她那里去,便转身往园中走去。

    忽然十分留恋这居住了十五年的甄府,一草一木皆是昔日心怀,不由得触景伤情。

     信步踱了一圈天色已然不早,怕是芳若姑姑和一干丫鬟仆从早已心急,便加快了步子往回走。

    绕过哥哥所住的虚朗斋便是我的快雪轩。

    正走着,忽听见虚朗斋的角门边微有悉嗦之声,站着一个娇小的人影。

    我以为是服侍哥哥的丫鬟,正要出声询问,心头陡地一亮,那人不是陵容又是谁? 我急忙隐到一棵梧桐后。

    只见陵容痴痴地看着虚朗斋卧房窗前哥哥颀长的身影,如水银般的月光从梧桐的叶子间漏下来,枝叶的影子似稀稀疏疏的暗绣落在她身上,越发显得弱质纤纤,身姿楚楚。

    她的衣角被夜风吹得翩然翻起,她仍丝毫不觉风中丝丝寒意。

    天气已是九月中旬,虚朗斋前所植的几株梧桐都开始落叶。

    夜深人静黄叶落索之中隐隐听见陵容极力压抑的哭泣声,顿时心生萧索之感。

    纵使陵容对哥哥有情,恐怕今生也已经注定是有缘无份了。

    夜风袭人,我不知怎的想起了温实初的那句话,“侯门一入深似海,从此萧郎是路人。

    ”于陵容而言,此话倒真真是应景。

     不知默默看了多久,陵容终于悄无声息地走了。

     我抬眼看一眼哥哥屋子里的灯光,心底暗暗吃惊,我一向自诩聪明过人,竟没有发现陵容在短短十几日中已对我哥哥暗生情愫,这情分还不浅,以至于她临进宫的前晚还对着哥哥的身影落泪。

    不知道是陵容害羞掩饰得太好还是我近日心情不快无暇去注意,我当真是疏忽了。

    若是哥哥和陵容真有些什么,那不仅是毁了他们自己,更是弥天大祸要殃及安氏和甄氏两家。

     我心里不由得担心,转念一想依照今晚的情形看来哥哥应该是不知道陵容对他的心思的。

    至多是陵容落花有意罢了。

    只是我应该适当地提点一下陵容,她进宫已是不易,不要因此而误了她在宫中的前程才好。

     回到房中,一夜无话。

    我睡觉本就轻浅,装了这多少心事,更是难以入眠。

    辗转反侧间,天色已经大亮。

     我在娘家的最后一个夜晚就这样过去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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