处众人惊诧不已、跪倒一片,她毫无?所觉,一边用力将湿透的披风脱下,随手丢弃在?了地上,一边走入内中,迎面与崔锦章打了个照面。
崔七呆滞一瞬。
在?她的身后,是雷电照亮的归途。
途中黑暗、冰冷、寂静。
她湿透的沉重披风坠.落在?脚边,这位取得大?胜、功绩名垂千古的皇帝陛下满身狼狈,发髻散乱,碎发湿透,烛光照着她盔甲上流下的水迹。
“在?里面。
”崔锦章立即道,随后让开道路,让众人跟着让开,也没有任何人上前拦阻。
薛玉霄身上犹带着北方冰冷的尘灰。
她空空地咽了一下唾沫,沿着这条让开的道路进入内室。
到?了这里,薛玉霄试图去?解身上的甲胄,但手指在?半空抖了一下,便马上放下了这个幻想,她没顾得上别的也没办法顾得上别的,立刻握住了裴饮雪的手。
他好冷。
薛玉霄下意识地搓了搓,又将另一只手也抬起来包裹住他。
她的手因为在?外?征战变得粗粝了一些,拉弓握剑的痕迹摩挲着他的指腹,与裴饮雪惯于写字的薄茧密密地贴合起来。
两人的手,像是交吻一般地纠缠住,她扫去?夜雨后温热的肤,一寸寸地吞噬着他修长指节内的骨。
他打碎了的血肉,就?这么融着薛玉霄坍塌的心口。
她有点说不出话来了。
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剥夺了发言的能力,等她注意到?时,眼泪从这双永远沉静的墨眸中落下,不断地滴落。
薛玉霄怎么能哭呢?她是定国安邦的凯旋侯,是百战百胜的马上皇帝,是将军、是天女、是菩萨。
她是万民?信仰的支撑……她不应该落泪的。
但薛玉霄是人,而非真正的菩萨。
从几年前的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开始,薛玉霄就?已经会为他而潸然?泪落了。
她无?法逃出惊慌失措的牢笼,无?法从所爱者经历的苦难里免去?痛楚,她甚至一时找不回一句足够安定的声音。
人的眼泪是热的。
裴饮雪冰凉的手背仿佛被这热度灼了一下。
他抬起眼看着她,她身上交杂着北国的冰雪气、雨水、草木泥土的清香。
薛玉霄浓墨一般的眼眸凝视着他,在?这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