落里昏睡,眉头皱得很紧,唇瓣干裂,渗着血。
昏耀沉默地看了他半晌,目光又落在旁边不知被打碎了多久的食碗和水盆上,大约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。
他踢了踢奴隶身上的锁链,让人醒来。
兰缪尔睁开失焦的双眼,恍惚了许久才清醒。
他仰起青白的脸瞧着昏耀,竟吃力地笑了笑,喊他:“吾王。
”
昏耀居高临下,覆盖着鳞片的面庞在黑暗中难以分辨神情:“后悔吗?”
“这就是深渊,肮脏的魔族生息的肮脏的地方。
兰缪尔,你不该来。
”
兰缪尔说:“我已有所觉悟。
”
昏耀:“自称。
”
兰缪尔:“……所以奴隶不后悔。
”
“何况,”他低声咳嗽着,“这本就是吾王与奴隶的交易。
魔族不再伤害王城的子民,而奴隶臣服于您,说好了的。
”
昏耀眼底露出一丝不屑之色,但他没有说什么,而是从腰间解下一个铜制酒囊,扔到地上:“喝吧,蛮羊的乳汁。
圣君陛下大约看不上,但你现在只有这个了。
”
兰缪尔艰难地爬过来。
但寒冷与虚弱令他的手指一直发抖,怎么也拔不开坚硬的塞子。
他努力了许久都无果。
昏耀就站在那里看着,心里非但没有半点看到仇人落魄的快感,反而生出一阵诡异的烦躁。
还没等昏耀分辨出这股烦躁的来源,奴隶停下了动作。
兰缪尔将那酒囊冲他举了举,说:“吾王,帮一下。
”
昏耀愣了愣。
他不太确信地皱眉:“什么?”
兰缪尔也疑惑:“您不是想给我喝的吗?”
“……”
昏耀沉默了很久,表情古怪:“圣君,你的心态实在很好。
”
他弯腰把皮囊从兰缪尔手里拿了过来,索性在奴隶身边盘膝坐下:“许多魔族都在等着人类圣君的结局,大半个深渊都在赌你是先死还是先疯。
有些家伙压上了大半身家,看来他们要血本无归了。
”
兰缪尔问:“奴隶也可以下注吗?”
昏耀:“……”
昏耀:“醒醒,你连自己都是我的,用什么下注?”
“或许吾王会愿意借些钱给我呢?如果我赢了钱,也等于您赢了钱……”
昏耀额角的青筋跳了跳,用盛着羊乳的皮囊堵住了他的嘴。
魔王的动作太粗暴,兰缪尔被呛得又咳嗽起来。
虚弱的声音在深夜的宫殿里一直回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