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好像全世界都联合起?来欺负她。
如果?不是?她妈妈草率行事,完全至她父亲、她爷爷于不顾,她又何至于此?
她请老李头给自己一晚的时间考虑。
走出老李头的家门,她沿着田间小路,往岭深处走去。
秋冬的田野,星空黯淡,树林的倒影黑黢黢,时不时有一只孤鸟飞过,凄切地?叫一声。
不知不觉,竟然沿着田埂,来到?了西山岭。
其实在夜深人?静的时刻,一个人?在荒郊野外,还到?了坟地?里,其实该是?害怕的。
许是?因为即将架设高铁的缘故,沿路大?大?小小的坟迁得差不多了,只有孟家的两座坟,还格外显眼地?矗立在野地?里。
既然是?父亲和爷爷长眠的地?方,孟佳期又有何必要?感到?害怕呢?
想起?十二岁那年,她从头上摘下戴孝的白布巾,把它夹在臂下走回去。
明明不过12岁的年纪,人?生路上行了不过小半,便再无来路,只余归途。
从那时起?,她走了好长、好艰难的路,走得歪歪扭扭。
也是?从那时起?,每每到?了夜晚,伫立在凉风中时,她才发现?,夜晚亮起?的万家灯火之中,再也不会有一盏为她而亮了。
她已经坚强得足够久了。
她从15岁起?,开始养活自己,发过传单,给人?补过课,在清吧里调过酒,偷偷给人?缝制过衣服,最艰难的时候,收集过宿舍里别人?不要?的纸箱...就这样东一麟西一爪地?攒钱,这才磕磕绊绊地?将自己养大?了。
尚未成年时,她就已被迫当大?人?。
她已经当大?人?足够久,很想当小孩。
正是?如此,她才万分想要?一个“家”吧。
想到?这里,忍了一天的眼泪再也忍不住,扑簌簌掉落。
星野之中,万物哀寂,好似天地?都为她而恸哭。
打破这片哀寂的,是?直升机螺旋桨的破风声,震耳欲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