浸湿。
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迈动脚步,怎么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的。
他让紫苏不用伺候,独自坐在案前,拂开茶盏的盖子,喝了几口醒酒茶,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。
可茶水刚下喉,胃里却涌上一股说不清的恶心感,像是方才那股被皇帝的气息包围的压迫感,又在此刻回涌而上。
他试着靠在床榻上合眼,却根本睡不着。
脑子里全是方才永熙帝贴近时的触感,耳畔仍残留着那道令人作呕的低语。
他呼吸着宫中一成不变的檀香气息,感觉窒息。
他想见段沐尘。
他想见他的尘儿。
只有那个人,能让他真正放松。
屋外忽然响起了画眉的啾啾声,清脆短促,像是某种召唤。
啾啾,啾啾啾
是段沐尘。
温迟鹤几乎是瞬间坐起身,顾不得秋夜微寒,随手披了一件外袍,鞋也没穿好就熟练地绕过屏风,从侧门悄然探出身,躲开夜里巡查的宫人。
院中夜色沉静,朦胧月光洒落在青石地上,他四下张望,果然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已经溜进了院中。
他心口一紧,连忙快步上前,伸手握住段沐尘的手腕,将他轻轻一带,低声道:“快进来。
”
两人一前一后钻进了偏房,温迟鹤反手掩上房门,锁住门闩,才终于稍稍松了一口气。
一回头,便撞上段沐尘的目光。
那双眼睛在月色里沉静如水,含着点未曾开口的温柔。
段沐尘的手覆上他的,指尖缓缓摩挲着他的手背。
温迟鹤微微一滞。
那手背方才正是被永熙帝握住、抚摸过的地方。
他回来后洗了许久,甚至用皂角反复搓弄,可那种触感仍旧顽固地残留在皮肤上,像是渗入了骨髓般,令他难以忍受。
“小鸟的手,好冷啊。
”段沐尘低声呢喃,抓住温迟鹤的手,将它贴在自己微暖的脸颊上,睫毛拂过他的指尖。
温迟鹤怔怔地望着他。
偏房内没有点灯,窗纸透进月光,给一切都覆上了一层朦胧的浅色光晕。
他看着段沐尘的脸,看着那双眼睛,心口那一块沉闷的压抑,像是被什么缓缓融化了。
他慢慢靠近,伸手搂住段沐尘的脖颈,贴上了那微温的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