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慌,难以言喻的苦涩一点一点地浸入骨髓,宣赢把脸埋进手臂里,很想问一问一年前的自己,当时决绝离开,到底对还是不对。
从某种角度出发的确没有任何意义,杨如晤不会因为他的病情而离开,身边的所有人也不会因为他喜怒无常而对他心生不满,但是对于当时他来说,这种无底线的纵容是折磨,他无法劝说自己毫无负担地接受一切,也做不到无动于衷地看着杨如晤为他牺牲。
他要成全自己,也要成全这个世界给他的考验,只是在他终于爬出深渊后,才发现胜利的代价不止是时间。
可是事已至此,宣赢仍说不出来一个错字,他要的不是被保护,也不是像一株娇嫩的鲜花永远长在温室里。
他要与杨如晤并肩作战,互相保护,完完整整踏踏实实地过完一生。
夜色已深,宣赢打算在玲珑阁住一晚,然而当走到卧室,灯光开启的那刹那,情绪再一次剧烈地起伏了起来。
杨如晤偏爱深颜色,床品也选了深灰色,就在一片深色中间,一点与众不同的浅灰显露出来。
很久以前,小灰的身体里面藏着一根被磨到尖锐的曲别针,在痛苦时,他曾多次偷偷扎自己来获取异样的快感,后来杨如晤知晓,他不声不响地将里面的阵取出来,连同亲手做的一盒玫瑰山药糕又送回来。
跟杨如晤在一起后已经很久没看到它了,也几乎要忘了它的存在,那只曾经陪他渡过无数个难熬的夜晚的物品兜兜转转,竟然出现在了杨如晤的枕边。
宣赢走过去,拿起小灰抵在眉心处。
或许是一人一物每晚相伴,小灰的身上染上了杨如晤的气息,好像那个人的手,温暖细腻。
现在回想,他没送过杨如晤什么东西,唯一送的是在走之前将那串玉珠悄悄缠在了杨如晤腕间,在快乐山偶遇时男人西装齐整,他没能看见杨如晤腕间究竟有没有佩戴那串珠子。
再去想在北苑十二号合住的那几日,杨如晤早出晚归,起床相见时他已收拾好,晚上也说不上几句话,加上他态度冷淡,宣赢根本没有机会开口询问。
宣赢躺在床上,攥着小灰,拨出了杨如晤的电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