们不是应该去享受这最美好的岁月吗?
解甲归田,或者当一个小吏,无论如何,她们有自家的屋,自家的地,自家的牛,于是尽可以在乡里寻一个健壮又漂亮的小伙子为夫,生许多孩子,和和美美地过完这一生。
她们有什么理由将长戈放低,向前一步,向死亡再一步?
可是陆白知道理由
那道撕开的口子,就快要合上了。
乱世里,有许多规矩和守规矩的人被卷进这个残酷的世道里,再将血肉抛洒到路边的长草中。
待他们的尸骨渐渐沉下去,与泥土融为一体,上面又被农人洒了新种子时,许多新的规矩也就长出来了。
比如说,妇人能不能军功封侯呢?
开汉四百年,这原是一个妇人想都不敢想的问题,但如今,没有人再去质疑这个新的规矩。
那么,能不能再进一步呢?比如说,能不能除了那一位女侯之外,再添几位?又比如说,有没有可能,在某个荒凉的,不引人瞩目的地方,建立起一套女性官吏为主的行政班子?
陆白是不可能明白什么叫“主义”的,她没有那样的本事,但她有很朴素的认知,她知道这些被她亲手带出来的女兵女吏都是她天然的支持者,她扶她们走远些,自己自然也就能走得更高些。
经学世家不就是通过这套“门生故吏遍天下”的把戏,逐渐掌握了帝国中心的权力,甚至密谋发动了多次政变,成为皇帝最头疼的敌人吗?
她没有那样大的野心。
刘备不是桓帝灵帝那样的君主,她也没兴趣效法陈蕃,况且还有她阿姊坐镇!她敢有什么野心!
雍凉还很荒凉,好在她也很年轻。
韩遂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。
他的大营还在,他的士兵还在,他的根本还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