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会慢慢变得松弛。
而野草一般的李迟舒,本来只要靠那一点点松弛和汲取一份坚定的爱,就能延续他的一生。
“新年会有别的新衣服穿的,李迟舒。
”我告诉他,“还会有除了新衣服以外的很多东西。
”
李迟舒很诚恳地说:“不用……其实那件已经很好了。
”
我也很诚恳地问:“那土豆也‘不用’吗?”
“……”
李迟舒沉默了一秒:“我下午去把毛衣穿上。
”
我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肩:“很听话。
”
-
放假那天天气很好,李迟舒收拾回家的口袋干瘪瘪的,书包却装得很满。
我送他到家楼下,都还没来得及上去坐会儿,手机里一个电话过来让我去酒店吃团年饭。
不出意外这样的团年饭会一直吃到大年三十。
后面两天我奔波在这个城市的酒店里陪不同亲族的家里人吃饭,期间掐着时间离开酒席去柜台给李迟舒订餐,顺便另外掏钱请酒店员工把饭送到他家楼下。
李迟舒的短信发来时我正靠在餐厅外的栏杆边透气,点开后依旧是熟悉的李迟舒风格的简短问句:【饭是你让人送的吗?谢谢。
】
我退出短信,拨通了他的电话。
“嘟”声响起一秒就被李迟舒接了起来:“喂?”
“李迟舒,”我百无聊赖看着底下花园中央的喷泉,“怎么不给我打电话?”
“嗯……”他总是习惯性地斟酌几秒,“我怕你有事,不方便接。
”
“那你给我发短信的时候就应该问我‘你现在能接电话吗’而不是‘饭是谁送的’。
”
李迟舒问:“有区别吗?”
“怎么没有?”
“可是你都会给我打电话啊。
”
“……”
确实。
“好吧。
”这次换我吃瘪。
“你在吃了吗?”我又问。
“刚打开。
”李迟舒的声音在听筒里变大了点,我猜他是用肩膀和耳朵把手机夹在中间,双手则窸窸窣窣打开打包盒,“这是你家的饭吗?”
“酒店的。
”
我听见他发出了小小的感慨声,类似悄悄地“哇”了一下。
“怎么样?”我等了一会儿才问,“好吃吗?”
他含糊又用力地“嗯”了一声,听起来嘴里正忙,咀嚼完了才赶紧开口:“这些菜,他们做得好漂亮。
”
我笑了笑:“酒店么,就讲究这些。
明天除夕有什么打算?”
“明天……”李迟舒边吃饭边慢慢计划着,“白天做一下作业,去查一下电费,然后可以的话,晚上看会儿电视。
”
我突然问:“你想土豆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