堆满了杂物,根本住不了人。
画舫倒是能?住人,只是平日里瞧着距离也不远,可雨天过?去还是有些不便。
她不知季砚到底要打什么主意,可既然昔年他都愿意放她离开……
“内室还有小儿,多有不便。
”最终,她还是决定留个?情面?。
今夜她不为难他,希望之后他也不要再为难她,她道:“雨的确太大,公子若不介意,就在这藤椅上委屈一夜吧。
”
季砚见好就收,他应了好。
晏乐萦不再多言,想了想,又?去内室拿了床褥子和另外的棉巾给他。
男人的亵衣她是真没有,能?做的也只有这些了。
“你也小心着凉。
”季砚又?道。
晏乐萦看他,瞧清他眼底的复杂情绪,她微抿唇,只道:“萍水相逢,公子不必记挂我。
”
言罢,她快步离开,不再看他的神色。
*
再躺回内室,长安长宁都已重新进入梦乡,小孩子入睡便是这么快。
她小心翼翼换上干净清爽的寝衣,似乎还能?听见外间也传来轻微的衣料摩挲声,对方似乎也极为谨慎,唯恐吵到谁。
她试图忽略这一切,待吹灭灯烛后,漆黑一片并着屋外的暴雨滂沱声中,复杂的心绪却?开始蔓延。
荒唐。
她心想。
她想过?会?再见季砚吗?自然想过?,但几乎都是惧怕惶恐的情绪,她怕再见到他,因为那样便表明他还在执着,还在怨恨往事。
于是多数时候,一旦有这种想法萌发,她也会?尽快掐断。
她也曾想过?,若真的再见,心中定会?极度震撼。
如今却?不是。
就像当初自季淮那儿骤然听闻他要下江南来找她,那般忽然的重逢,譬如此刻,实?在稀里糊涂。
晏乐萦心中有许多分复杂,底色却?又?是平静的。
她翻来覆去难以入眠,忽地又?听见外间一声压抑的轻咳,她微微一顿。
江南的梅雨季,潮气总是氤氲在空气中,那是湿润又?冰凉的气息,此刻又?好似裹挟着一丝若有似无?的血腥气。
很淡,再闻又?好像没有了,是她闻错了吗?晏乐萦有一刻恍惚。
方才与?季砚并肩站在外头的时候,她似乎也嗅到了。
不过?她没觉得太惊诧。
昔年在宫中的往事到底给她留下了阴影,尤其最后她是真的倒在了血泊中,她想用死换生,可那般惨烈决绝的方式,也让她此后做了许久噩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