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一点,整栋别墅剩陈安的房间没关灯。
他坐在书桌前,面前摊着一本账册和几份刚从湾仔带回来的文件,右手肌肉还有点酸痛,但写字已经不成问题。
这不是第一次他碰接触账本,但这一次和以前不同。
几天前,阿光递给他一本账本,说:“别带走,现场看。
”
上面密密麻麻写的并不是普通货品,也没有走私电子表或香烟的字样。
全是编号、简写、重量与进出数字。
“这是什么?”他问。
阿光没看他,只回了句:“六记的活,别问,记清楚。
”
六记全名叫陈永禄,是社团管总账的白纸扇。
早年打架掉了颗门牙,说话漏风,但是算账从不出错,几年前的流水他闭着眼都能说清楚。
记账本上还夹着一张纸条,是六记亲手写的,短短几行字,写得很客气:
“此为湾仔二区‘附档账本’,请安仔先核对应收应付与本季度货物流动数据是否一致,方便后续交接。
”
所谓“附档”,不挂名、不对外、不备案。
他没再追问。
他从不多问,只管做事。
账册他照抄下来,回去画了图表、列了汇总,再凭印象将每一个编号和其进出频率做了交叉比对。
那种看似杂乱、实则深藏规律的流转表,在他眼里是某种可解的密码。
第三天交出去时,阿光看了他一眼:“不错。
”
从那以后,送到他手上的文书活变了。
接下来的日子,陈安几乎每天都在做这件事。
他也不是没脑子。
账目处理到第二周,他就看明白了:这一类编号,利润惊人,动辄几倍起算,而且来货急、去得快,和常规贸易节奏完全不同。
这些密密列着编号和流向,只用一个单词代称——“flower”。
起初他只是机械地做账,但做着做着,那些数字渐渐变得有了意义。
那晚他抬起头,脑子里第一次冒出一个念头:
——原来这种东西,这么暴利。
一克顶十克,一袋抵一月,有时一批货少到放进一支烟盒里,值的钱却能买半套铜锣湾的楼。
这不是陈安第一次接触到“flower”。
他小时候就知道这玩意儿是什么。
城寨里从不缺这种东西,进货的、贩的、用的、烂在楼梯间的,全都有。
以前楼道里常有人睡在废弃沙发上,一动不动,嘴角冒着白沫。
有一次他凌晨去倒垃圾,看见有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