楼死前吩咐,在漠堑停灵三月,果真等到天子下诏。
诏书早已由密使送到漠堑,只等三月之期一到,再光明正大传令来此。
天子说,讣告已发,城主死讯已传遍无镛城每个角落。
五陵王没有战死沙场,走得心甘情愿无病无灾,这是喜丧。
故城主棺椁先由宴光扶棺返乡,先享满城“喜哭”送灵,再运回天子府等候发落。
宴光伏跪在地,拳内指尖已把掌心抠破了血,簌簌泪滴滚进黄沙,咬牙许久,也只得忍着这般胡言任凭屈辱,长吸一气道:“谢……陛下隆恩。
”
谢九楼棺椁回城那日,乌云蔽日,满城萧肃。
秋风呜咽,似也来送大祁随后一位谢氏英灵离去。
朱红城门缓缓打开,哀乐起奏,满城锣鼓齐鸣,唢呐震天,谢九楼的死亡至此真正拉开序幕。
宴光与楚空遥骑马送棺,满城百姓早早分立大道左右,无令而自着白衣,屏息凝神,注目那一口薄棺远行。
棺中之人眉目温润,睡颜安详,双手缠绕黑皮绷带,仍是乌衣墨冠,刀削似的容颜,只颈下有衣襟也着不住的青黑血丝,张牙舞爪,快要蚕食他身体的每一个部分。
棺过谢府门前,人群中不知自何处率先发出一声长长的悲泣,万民哗然,骤然迸出接二连三的啼哭,一时哀嚎遍地,只闻此起彼伏的嘶哑哭声。
天高风急,冥纸金箔撒了满城,提灯耳聋目盲,还如以往那般坐在门前檐下的竹椅上,漫天金白纷飞,似大雪茫茫,在他阶下葬了一场喜丧。
谢九楼的棺碌碌驶过他眼前时,离他不过一丈之远。
提灯的世界只有黑暗与静谧。
他在喧嚣之外,与谢九楼隔着一掌棺木,半世别离。
春温一身孝衣,站在提灯身侧,眼眶早已在呼啸般的啼哭声里哭得发红,双手却依旧不紧不慢拿着锦帕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