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可她依旧是笑着的,眼里闪烁着悲伤的颜色。
“玉儿,你知道那个嬷嬷最后怎么了么?”
黛玉摇头,贾敏的唇角落下来,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:“她那个面相极好的儿子沾了赌,要不到钱,将她打死了。
”
仿佛说了什么带着不详的谶语,又好像意识到这样凄惨的事件会叫女儿惊惧。
贾敏扯一下眼角,紧接着便是大颗眼泪坠下去。
她病的重,清醒的时刻越来越少,嘴巴仍动着,却不知道是在跟黛玉说话,还是在追问看不见的神明。
“我的女儿怎么办呢?我的女儿怎么办呢……”
她这样喃喃着重复两句,然后又扭转头来,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似的温柔地笑:“玉儿,你且回去吧,我累了。
”
黛玉知道母亲并没有歇息,也知道那一夜母亲与父亲说了许久的话。
第二天,佛奴就被领了来,磕头,叫了父亲母亲,真切做了‘林言’,成了她的‘弟弟’。
这个弟弟敬畏父亲,体贴母亲,唯独对着她时时带着快活的孩子气。
黛玉曾问过他缘由,可林言只是嘟囔一句,黛玉没有听清,林言又忸怩着不肯说,任凭她追问至今。
林言拜师,实在是有些突然的。
春夏交替的时候,与林如海同年的斐大人补缺回京,虽说算不得升迁,可总是到了天子脚下。
林言来时得了父亲嘱咐,按规矩给相熟的人家奉了拜贴,如今斐大人回京,他便也给斐府补上一份。
按理说,如此便也过去。
可斐大人很热心,并不因着林言年幼有什么轻慢,反而加回一贴,邀林言去府上一叙。
父亲的友人放下身段邀请,林言是为小辈,不能不去。
可这一去,却发觉斐府不只有斐大人与他的妻儿,还要另一位了不得的人物。
斐大人的父亲,从来闲云野鹤一般,恰好在这时来见见儿子孙子。
听说前科探花的儿子过来,略加考校,又听林言说并未入哪里的学塾,斐自山的胡子尖儿飘动一下,眼珠几乎刻在林言脸上。
“你这小孩有趣,算得上机灵。
若不怕我老头子脾气坏,不如到我这儿来,也省得叫那些半吊子耽误去。
”
斐自山年少时便是以才气闻名,后来青年时一举入仕,却看不惯官场倾轧,只一年便辞官而去,帝王三请也推拒。
如今人至暮年,那身傲气未散,看着底下新鲜出炉的弟子,老先生的笑容带上些严师的‘恶意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