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嘉允坐在沙发上,连日高烧后的脱力使她抓筷子的手不住地发颤。
计许默默拿过她的碗筷,换成汤匙。
用勺底轻轻碾碎一块肉丁,和着小米粥舀一口送到她嘴边。
嘉允双手摆在他大腿上,指尖牢牢攥着他的裤子,一边吃饭一边死死看着他。
一碗汤粥喂完,计许耳根红了大半。
他把碗筷放在茶几上,低着头嗫嚅道:“放开我吧,我要去洗碗。
”
嘉允偏过头,指尖在他大腿上有意无意地扣弄着,将那一小块布料攥得更紧,转移话题道:“这个阿姨做饭比我们家的好吃耶。
”
计许低头抿着唇,片刻后小声说:“你父亲家也是你的家。
”
饶是往常有人和嘉允说这些话,那她肯定毫不留情地呸一声,然后再阴阳怪气上几句。
但是她今天忽然就转了性,挽住他的手臂乖巧道:“是呀,阿许,我爸爸就是你爸爸嘛。
”
计许垂眸避开她的视线,只重复:“我该去把碗洗了。
”
嘉允撇撇嘴,只得将他放开。
片刻,又跟着他走到卫生间,靠在门框边偷偷瞧他。
嘉允将他细细看了遍,从头到脚,须臾之间,才明白那种再遇时的陌生不是她的错觉。
他是真的变了很多,寂寥的身量匆匆拔高许多,过往的岁月已然将他的筋骨体格铸刻成一个男人的模样。
年少时清澈澄亮的眸光像是被病痛一点点锉磨掉,揉杂进许多的道不清的晦昧黯然。
嘉允怎么也不会想到,彼此再见时,居然都只剩无言缄默。
计许收拾完外厅,叫来了医生。
到了中午,她的体温又渐渐升高了些,医生配了两瓶点滴替她打上。
不知是否药物有催眠作用,嘉允渐渐觉得困乏到了极点,没过多久便昏昏睡去。
这一觉酣沉绵长,如同坠入深梦。
可意识转醒时,梦中发生的一切都变得模糊细碎起来,恍惚间,嘉允听见有人在小声交谈。
窗外暮色渐深,日落西垂。
屋内昏暗,她还未从睡眠中彻底清醒,只觉得像是经历了一场冗长安宁的旅程。
她听见嘉建清的声音,温和低声道:“晚上你辛苦点,夜里要量三次烧,超过39度就要喊医生来。
”
“嗯,我知道。
”
“昨晚在这是不是没睡好?眼圈好重,不行我喊吴妈来陪床。
”
“还好的。
”
“有事给我打电话,明早嘉允妈妈就从外地回来了,如果你碰见了,乖一点,不要顶撞她。
”
“我知道了。
”
“对了,你别忘了明早得去医生那里复查右耳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