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幻听。
”
毕京歌敏锐地捕捉到他的用词。
“他们说”。
这说明谢松亭自己不那么觉得。
谢松亭闭了闭眼。
他眼下浓重的黑眼圈十分有存在感,浓得像烟熏妆,不止一次被路人拉住问怎么化的,谢松亭每次都回答,换个人九年没睡好觉也能像他一样。
“我能听见动物的声音。
“天上飞的,水里游的,地上跑的。
“现在窗户边,兰花上,有只星天牛正在说兰花叶不好吃。
”
毕京歌从座椅里起身,果然在兰花叶底部找到一只星天牛。
她捏着星天牛的触角把它扔出去,星天牛没有任何抵触,张开翅膀飞走了,不知道是不是像谢松亭说的那样,不喜欢吃兰花。
谢松亭:“但没人信,都觉得我疯了,在幻听。
”
听见所有动物声音的能力并不友好,毕竟蚊子和蟑螂也是动物,蚰蜒和马陆也是动物。
即使在家里,谢松亭也会听到周围虫子吵闹的声音,钢筋水泥混凝土的城市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……整洁、无生物。
至少他所在的小区不是。
恰恰相反,生物无孔不入。
他总听到。
他睡不着。
“你一定很久没睡好觉了,总听到这些。
”毕京歌坐回靠椅里,“睡眠对人类来说很重要。
睡不着会一直紧绷着,但你在我面前的状态……不算放松,但并不紧绷,你看起来非常正常。
不知道你怎么做到的。
”
谢松亭古怪地笑了一声:“我什么都没做。
在家歇了好多年,连工作都不找。
”
毕京歌:“任何人处在你这种地步,活着就是做了。
”
她眼神宁静、平和,带着安抚的力量。
谢松亭避开与她对视,回想她刚才的说辞。
“什么叫睡眠对人类来说很重要?你不是人么?”
“我当然是,”毕京歌回答,“把自己剥离出去变作为客体,你应该经常见到咨询师这么用。
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