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蓉轻轻地咬咬自己的嘴唇,半晌,做了个决定,从书包里拿出裁纸刀,把那页完完整整地给裁下来了,一边裁一边肉疼,好像刀割得不是杂志,是她的心肝一样,然后把那张画交给梁雪:“那送给你吧。
”
梁雪愣愣地看着她,没接。
柳蓉故作大方地直接塞在她怀里:“反正我也不喜欢她,她的故事看完了让人心情不好。
”
这时柳蓉爸爸来了,在外面叫了她的名字,柳蓉答应一声,迅速地站起来,把杂志塞进书包,背好,费力地抱起大琴盒,然后装得颇不在意地说:“小日本的东西么,都挺没营养的,看着图个乐儿呗,看完再弄得自己心情阴郁就没意思了,是吧?我爸叫我,先走了,拜拜。
”
她一辈子都没拿这么快的语速说过话,然后匆匆跑了,转过脸去自己心疼得直嘬牙花子。
柳蓉对自己的喜欢的东西其实挺小气的,平时连借人都不大舍得,谁知道今天还没看完一遍,就先缺了页。
她觉得比自己缺颗牙还痛苦。
可谁让她是梁雪呢?柳蓉还是觉得自己欠了她点东西,心想缺颗牙就缺颗牙吧,那小说里的大侠还为朋友两肋插刀呢,她把琴盒子放在爸爸开来的单位的车子上,然后自己也爬上去坐好,下意识地摸摸肋骨。
两肋插刀得多疼啊,大侠都不容易。
梁肃把一堆破破烂烂的盗版武侠小说装好,一回头,就看见梁雪还蹲在门口,拿着那张由贵香织里的彩稿发呆,于是乐了一下:“你同学说话挺逗的。
”
梁雪这才回过神来,站起来,跺跺蹲麻了的脚:“还行吧,以前不熟。
”
梁肃瞥了那张彩稿一眼,点评说:“这怎么裁得跟狗啃的似的?手可够笨的。
”
梁雪就笑起来,爱惜地把那张画稿夹到书里,跟着他走出去。
梁肃单手背着包,熟练地把手伸进口袋里,摸出一盒烟,叼出一根点上,两人沉默了一会,他问:“六子那帮兔崽子们后来又找你麻烦了没?”
梁雪摇摇头,简短地说:“没。
”
梁肃瞥了她一眼:“下回他再在半路上截着你,就跟我说,听见没?这帮狗娘养的皮紧欠拾掇,还动到我妹头上了。
”
梁雪看着别的地方冷笑了一下,轻描淡写地说:“用不着你多管闲事,我上回能抡掉丫一颗大板牙,下回就能打断丫的狗腿。
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