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生第一次要用华美来形容几步之外的活人,好看得有点儿不太真实。
人像是被渡了层金边,很容易联想到月桂与阿波罗。
他笑笑,唇角上扬的弧度优雅又自然。
“凯利安的朗姆酒调香,前调偏甜。
如果你喜欢,可以试试。
”
他离得不算近,但我嗅觉非常灵敏,闻得出他身上带着的香水味,不重,但存在感极强。
威士忌和香草,是酒精在致眩。
天堂可能是古法酿酒厂*。
我往侧一步,远离桌子,摇摇头:“……不好意思,不用,谢谢。
”
我慌不择路。
耿一直却揽住我的肩膀,没心没肺地笑笑:“来来来,我介绍一下,这是我发小,叫林小山。
一座小山的小山。
”他转头看我,“秃哥,这就是我给你说的那大帅哥,名副其实吧……”
诡异的羞赧来得猝不及防,我避无可避,只能用胳膊肘怼上耿一直的肋侧,画蛇添足地打断:“一览众山小。
是那个小山。
”
他果然是裴雁来。
裴雁来的笑容像是画在他脸上似的。
这话并不是说他虚伪,我的意思是,好看,稳定又得体。
他从善如流:“你好,裴雁来。
高斋闻雁来,是那个雁来。
”
耿一直直笑:“你俩掉文呢?我学渣,不插话。
”
我心说,我早就知道了。
不仅中考卷子上考过,我还做过娶个“雁来”做老婆的梦。
“你好。
”
很不讲道理的,我突然耳垂发起高热,我不看都知道一定红成一片。
好在八月末温度尚高,也不算奇怪。
裴雁来应付这类人际关系的方式很老道,挑不出任何错,第一回见面,会给人留下相当好的印象。
不热切也不冷淡,一切都“恰到好处”。
没多久,另外两位室友回来,我寡言少语是常态,不热衷于社交,没说几句就找托词离开。
出门前,我没忍住回了一次头。
窗子投进来傍晚的日光,裴雁来被笼在里面,背光沉出一片难以形容的阴翳。
他转过半扇侧脸对我时,有一瞬,面目冷若新刻的雕塑,光都照不透眼睛。
当时说不准那是什么,很久之后我才意识到,是第六感在提醒我,裴雁来是个危险人物,一层套着一层,堪称活体糖衣炮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