蜷了起来,缩在许明世晒太阳的墙根,心想真是对不起。
究竟对不起什么,柳延都说不清。
只晓得许明世没了,最后一面都没见上的没了,这个世上,他又少了一个牵挂的人。
这样想着的时候,心中悲伤也不知从何而来,让他难受的很。
说起来他的三世轮回,好像从来都是个薄情的人,尽管他从不缺少义气,也从不吝啬帮扶别人,但真正走进他心里让他挂念的人,到今天都屈指可数。
他总是清醒惯了,又谨慎太过,与人交际都是进退有度,滴水不漏,像个圆一般不露棱角,也就没有破绽地固步自封,所以没人能打开他的硬壳潜进他的世界,能进来的都是他自己亲手放进来的。
如今又少了一个人,他难过的没有一丝作伪,红着眼圈埋脸在腿上,就保持着这个姿势,也不知坐了多久。
沈珏打了热水从厨房里出来,瞄见缩在墙根底下的柳延,迟疑了半晌才靠过去,蹲在他身边。
“爹。
”沈珏喊。
柳延仿佛没听见,迟迟不动,沈珏又喊了两声,才听柳延带着鼻音问:“他衣服换了么?”
“换过了。
”沈珏说。
柳延这才抬起头,眼角倒是红着却未见泪痕,想是蹭的干净,不肯让人看。
站起身,柳延端了一旁的热水朝房里走去,他应诺过,亲手操办他的身后事,让他体体面面的走完这一生。
进了房,绕过一扇美人屏,才看见一人坐在床沿,正替躺在床上的许明世整理鞋袜。
那样黑衣散发,狂荡不羁的背影,除了伊墨还会有谁。
柳延手上颤了一下,那盆中热水便荡起了涟漪,润湿了一旁搭着的白巾。
伊墨回过头,只望了他一眼便低下头去继续手上的事,神态是未有过的专注肃穆。
柳延也不吭声,走到一侧放下盆,拧干了白巾后过去替许明世净脸。
先前许明世故意激怒沈珏饮下的鸡汤还有许多油渍在嘴边,连胡须都粘上了,油光可鉴。
真正是一眨眼的事情,刚刚还中气十足,蛮横不讲理的将沈珏气的几乎跳脚,转眼已经身体变凉。
并且再也暖不回来。
柳延仔细替他理过胡须,拭净了油污,又将他一头乱发理顺,梳成发髻。
穿着一身合体新衣的老头儿闭目安详的躺在那,看起来倒是有许多和蔼可亲之相了。
接着便是入殓。
点了香油纸钱,长明灯日夜不灭,在棺木旁立着,日日夜夜都有人守在棺木旁,烧纸或续灯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