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只记得自己身上的伤没有好过,疼痛侵蚀她,恐惧淹没她,蝉罗试图夺取她的自我意识,将她变成一个满心怨恨的人。
她不后悔为了他们赴死,她只后悔自己该在杀死幽昼的那一刻,果断碎了自己的神魂,让人无法抽出她的魂魄顶替她的身份,是她亲手在颖山埋下了个迟早会爆发的种子。
她只能向上天祈求,救救颖山。
只能寄希望于燕山青他们尽快发现,可她不敢赌,一个有着她的记忆的人,长得与她一模一样,魔族有法子躲过搜魂,一切都在告诉燕山青他们不是夺舍,他们敢因为自己的猜测对那个人出手吗?
在界中的那段时间,虞知聆撑着最后一口气,她苟延残喘,奄奄一息,疼到麻木后好像没有知觉了,没有人给她光,她也看不到自己已经爬上魔纹的身体。
幽昼在魔渊旁留下了魔种,她吃了,只有这样她才能跳下魔渊,而那颗魔种在她体内爆发了。
在蝉罗想要离开的前一刻,虞知聆很冷,她躺在地上,求她给一盏灯。
蝉罗沉默了会儿,或许是愧疚,又或许是可怜虞知聆。
她说:“好。
”
那点荧光在黑暗中浮现,光晕浮现,随后逐渐扩大,直到光落在了她的身上。
双眸刺痛,目光眩晕,她多久没见过光了?
她慢慢抬手,想要触碰被蝉罗送过来的灯,看到了自己扭曲的手指和满身的伤,这身衣裳……也不是她的,她从不穿芙蓉色的衣服。
原来她的一切都被剥夺了。
无论是喜欢的青衣,还是辛苦夺来的逐青剑,小到一个璎珞耳坠,大到梅琼歌送的那根发钗,更甚至是她的家,她的家人,她的朋友,她的地位。
一切都不再属于她。
虞知聆只能被困在黑暗之中,孤零零看自己逐渐发疯,日渐腐朽,濯玉被抹去,虞小五也不在了。
“师兄……师姐……”
虞知聆还是没能碰到那盏灯。
消瘦的手无力垂下,重重砸在地上,她了无声息。
蝉罗怔然,在那一刻有些茫然。
“……虞知聆?”
虞知聆不知道时间,可蝉罗知晓,已经过去了三年,整整一千余日,虞知聆一直吊着那口气,死不了,也难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