望山揉着眼角醒了过来。
他打了一个悠长的呵欠,左摸右摸没找着话本,却找着了一个陌生的纸筒,将它横在眼前困惑地瞧了半天,终于弄明白了这究竟是什么。
然后便扯了红帛,展开纸卷,一头雾水地读起来。
最初读得粗略,神情也显倦意。
若干句过后,他忽然精神一振,弓腰坐起,开始盯着纸面一句一句细读。
待半篇入眼,他的眉头和瞳仁同时一缩,失声叫了句“人才”,干脆就站起来,两手把那长卷牢牢摁在桌上,目光如炬,字字紧盯。
陆霖倚在二楼小窗畔,手持酒盏,愉悦地饮下了一杯。
第一印象似乎不错,看来前途一片光明。
他舒服地仰面躺了下去,卧在小榻之上,随手又斟一杯,嗅着雪香慢慢饮尽。
正因如此,他错过了秦望山看到“为君画眉”四个字时突然深遂起来的眼神,以及眼神中强烈的、充满压迫感的、绝对不属于纨绔子弟的捕猎欲望。
秦望山第三次来的时候恰逢京中大雪。
外头天寒地冻的,陆霖嫌冷,蜷在被窝里呼呼大睡,等一觉睡醒,屋外落雪已经积了尺厚。
他推开小窗观雪,隐约看见漫天白絮之中立着一个人影。
他眨了眨眼,又眨了眨眼,忽而神色大变,抓起纸伞三步并作两步冲下楼,踏过没足的积雪来到秦望山面前,用力抖松了纸伞,撑开在他头顶。
两人面对面这么一站,陆霖才发觉秦望山虽然看着年少,其实比他还高出半个头。
“怎么在雪里站着?”
他拍落了对方肩上的碎雪,那处衣料被雪水沾湿了一小块,又潮又冷。
半身素白的秦公子显得有点委屈,还有点执拗,说:“等你。
”
陆霖无奈:“屋檐下头也可以等啊。
”
“站在屋檐底下,你就瞧不见我了。
”秦望山上前一步,握住陆霖执伞的手,面露急切,“兄台,前些日子你赠了我一篇《诤言直谏论》,我反复研读,觉得字字精妙,还悟出不少从前没想到的窍思来。
离春闱只剩不足二十天了,我天资愚笨,学业不精,又是西南边陲来的,在京中举目无亲,没有同期举子可以求教,故而……故而一直过得泽浑噩噩。
兄台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