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臣在。
”
守在一旁的臣子出列,恭恭敬敬行了一礼。
他是自家麾下重臣李慊的侄儿,文采绝伦,官拜中书舍人,向来负责为自己草拟诏令。
既然是赤旗帮已经形如一国,自当写一封四平八稳的国书才是。
然而李轩应答之后,却迟迟没有等到尊上的旨意。
不知过了多久,孙元让才轻叹一声:“也罢,还是我亲自动笔吧。
”
如此重要的信函,又岂能让旁人代笔?他要表现的不只是气度,更是十足的诚意。
两虎相争,苦的只是天下黎庶,如今他发妻早亡,她又是未嫁之身,何不联姻,也成就天下一统呢?
孙元让并不是什么善于文辞之人,写这样类似求婚的书信,更是费了不少气力,几易其稿,方才写就。
他不但说了将来治国的理念,以及两人结合带来的好处,还亲口成诺了会善待她的子嗣,并且只立两人所出的孩子为储君。
如此一来,海上船队不失,她反倒能入主中原,成为一人之下,万人之上的至尊。
而且他比她年长许多,有朝一日山陵崩,太后之位必为其所有,到时不也能号令天下了?
这是一个女子能抵达的最高位份了,她既然没有称帝,让南海这么多年来都采用“虚君”之治,想来对那尊位还是有所顾忌的。
而他会给她那份权柄,让世人无话可言。
剩下的,不过是当年方天喜说过的,她不愿被囚在宫中之类的话。
年纪轻轻时,恐怕还会耐不住性子,等到年岁渐长,又重担在身,肯定还是想要求个安稳的。
大不了将来白龙鱼服,两人一同出宫游玩,都是开国的帝后,还怕旁人阻拦吗?
这一封长信,不可谓不郑重,也不可谓不诚恳,在寄出之后,孙元让还做出万全的打算,甚至连被拒的缘由都考虑过。
譬如她想要男宠,自己该不该答允呢?其实只要不乱了天家血脉,他也是不在乎的。
如此宽宏,如此诚挚,然而等来的回信,还是出乎了孙元让的预料。
那不是一封信,而是一个长长的卷轴。
这是送了一副画给他?难不成是以画羞辱他,让他别痴心妄想?
阴沉着一张脸,孙元让屏退了身边侍候的近臣,让心腹宦官持着书卷,缓缓展开。
然而当看清楚画轴上的内容时,他禁不住神色一变,一个箭步冲上前,端详起来。
那是一张舆图,并非皇宫里珍藏的九州舆图,也非他命人绘制的行军图,而是一张比所见都要广阔,要壮观的舆图。
中国仍居其中,却小了太多,只占了画作的一角。
而中国之外,上下左右,全是大洲,全是标注了名称的番国。
这怎么可能,不是中国才居天下之中吗?不是三面临海,四夷环绕吗?怎么如此多的国家,如此多的土地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