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到他们又回到车上的时候,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,风也带上了凉意。
车里还是老样子,客厅的区域与厨房相连,里面有独立的卫生间,而窗户边上原本应该放置沙发的位置摆放着一架钢琴。
林出几天不见这位老朋友,很是想念。
他翻开钢琴的琴盖,右手随便在琴键上按出了几个单音,连成一个试探性的和弦。
随后他停下了手指的动作,过了几秒,又按出了一个完全不该出现在F大调里的A4和弦。
一个乐段还没走完,又抛弃了A4,断断续续转到D2根音。
如此来回几次,连沈风来都听不下去了。
他伸手关上车门,开口说道:“你到底是想要维瓦尔第还是勃拉姆斯?”
“弹成这样你都能听出来啊?”林出嘴里这么说着,表情却半点不惊讶,“你真厉害。
”
沈风来无奈地说:“要么好好弹,要么就别弹了。
”
林出本能反驳他,“我又不是弹不好。
”
沈风来说:“我知道,你就是情绪没定下来。
”
听到这句话,林出愣了一下,整颗心脏在这一瞬间又酸又甜,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很小的时候。
大约只有林出自己明白,与其说他的情绪没有定下来,不如说是他无法让情绪定下来。
它们太过炙热浓烈了,从见到沈风来开始就蠢蠢欲动,全部都堵在心上找不到出口。
音乐家总是喜欢用音乐诉请。
此时此刻,林出迫切地想要用一首音乐,陈述这些几乎已经难以承受的感情。
除了音乐,他别无所有,自然想要将最好的献给心上人,以换取一分解脱。
可是抒写秋天的曲目那么多,他左思右想,却始终觉得维瓦尔第的组曲太过华丽,勃拉姆斯的小调尽是悲凉,而德沃夏克的交响诗又过分优雅精致了。
他不得不承认,仅凭他现在对音乐的浅薄理解,或许根本找不出这样一首曲目,足以描绘心中所想不论是今日的秋色,还是他独一无二的爱情。
林出愣愣地想了一会儿,单手把钢琴盖上,看向沈风来,缓缓地说:“算了,都不合适,我不弹了。
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