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启在崖边慢慢矮身坐下,抱着膝盖若有所思。
方才离开别墅时,邑拿了凌航的一滴血与他的一滴血混合,以血为引,带着他寻到了这里。
它说有一部分味道就在崖底,于是简单安置了凌启便徒身跳了下去。
凌启再一次抬手看看时间,算算已经过去二十余分钟了,邑仍然没有归来的动静。
胸口还残留着目睹邑以肉身往下跳时一瞬间的窒息感,心神不宁间,又忍不住想象当年母亲失足滚落下去时的场景。
当年她会害怕吗?
目睹母亲跌落的凌航会害怕吗?
……那邑呢?它会害怕吗?
凌启歪头把脸颊放在自己的膝盖上。
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胡思乱想。
不足二十四小时内,巨量往事塞进了他的身体,叫他逃避了十几年的怯懦再也无所遁形。
他回忆模糊记忆中的父亲母亲,想象中还原凌航的过去,勾勒凌航与岐槡相拥的身影,最后又一遍遍回想微笑着跳入深渊的邑。
胸口堵住了一口气,就连他也寻不到出口。
来时一路冻得通红的脸被山间日照一晒,开始生出隐约又烫又痒的感觉来,凌启摸了摸自己的眼角。
下一秒便听见身后有踏雪而来的声音,他猛地回头,邑已经站定在身后。
“怎么坐在地上?”
“你的脸?”凌启目光落在邑的脸上,那儿赫然横着一道两指宽的擦伤。
对方像是才发觉,抬手摸了摸。
是枝叶擦出的伤痕,所幸指尖拂过,有淡淡金光跳动,眨眼间便光滑如初。
“不小心弄伤的,不打紧。
”凌启不起身,邑便也不再勉强,自己上前蹲跪在凌启面前,视线对碰,看进他黑到死寂的双眼:“抱歉,只能找到一部分。
她跌落死亡后尸体被猛兽分食,残骸散落在底下各个角落,有些保存不好的早已化作粉末,找不回来了。
”
它将手中的盒子放在凌启面前:“其余的都在这里了,大骨都还在,能拼出大概的样子,你要打开看看吗?”
“不用了”凌启有些反应过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