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往外推了。
”
她解下狐裘披风,拍了拍身上的杏红色锦裙,又跺了跺脚上的麂皮靴子:“我在宴家嫡姐对我很好的,你看看这几十两一匹蜀锦做成的裙子,这今冬野生稀麂做成的靴子,既漂亮又保暖,你不用为我操一点心。
”
梅姨娘瞧着雍容华贵的女儿,她发髻上簪着金牡丹步摇,妆容齐整,衣饰艳丽,走出去俨然一位名门贵女、世家冢妇。
可她隐约心惊,纪栩这副打扮,分明是纪绰素来爱的。
纪绰年长纪栩两岁,两姐妹容貌虽有五分相似,但纪绰偏端庄大气,纪栩更精致玲珑。
此刻纪栩这般东施效颦,反而像个小孩子穿大人衣裳,与长相气质有些不符。
她觉得有些怪异,却也说不出哪里不对,仔细地瞅了瞅她的衣鞋,斟酌着道:“栩栩,这衣裙颜色不衬你,靴子我瞧着也大了些。
”
知女莫若母,纪栩没料到母亲一眼就看出蹊跷,她今晚扮作纪绰来探望姨娘,即便在藏书阁沐浴更衣后,也仍是恢复了先前的盛装。
纪绰着衣爱艳,她更适合雅致一些的,至于麂皮靴子,要不是宴衡在花园碰上她,因为此事斥责了温妪,她怕大冬夜还要穿着单鞋走过来。
许是她出神过久,寝房门口传来一声温妪的轻咳,似是提醒她谨言慎行。
纪栩笑盈盈道:“阿娘有所不知,这裙子如今是扬州最时兴的颜色款式,我去参加宴会,好多娘子都问我在哪家铺子定做的,多亏了姐姐,我才能有这种面子。
还有靴子,我冬天怕冷,特意叫姐姐给我做得大了些,方便套上厚袜保暖。
”
梅姨娘看着纪栩言之凿凿,心中有异,倒也不好再说什么,持上火钳夹起一个甘薯:“栩栩,晚上吃饱了吗,我怕你过来饿,烤了些甘薯,应能吃了……”
上一回吃母亲烤的甘薯还是在前世,纪栩用帕子包上黑漆漆、热腾腾的甘薯,轻轻地撕开外皮,露出里面软如泥、香似蜜的黄澄薯肉,她小小地抿上一口,入齿即化。
也不知母亲冬夜里在这炭盆前坐了多久,才等到她过来,吃这一口堪比石头还硬、此时却绵得欲流汁的甘薯。
纪栩的眼泪终于砸了下来。
“栩栩,怎么了,是不好吃吗?”梅姨娘慌手忙脚地给她拭泪,“还是在宴家受委屈了?”
纪栩从眼角的泪光中瞥到温妪窥望进来的眼神,她冲母亲摇了摇头,扑到她怀里:“没事,我只是离开阿娘过久,太想你了……”
“出门一趟,还像个小孩子一样。
”梅姨娘抚拍着她的后背。
“小娘子,天色不早了,我们该回去了,您也让姨娘早些休息。
”
温妪出声提醒。
梅姨娘看了眼温妪,似乎想起什么:“栩栩,你还住在姐姐院子里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