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游当然没什么意见。
唯独只要求“不要大操大办”,一家人关上门行过礼便算了。
她决心在成亲当日刺杀,若是惊动众宾客,恐怕不好抽身。
王道容本也不喜热闹,一一都应了下来。
很快便到了吉日。
前天晚上,慕朝游将慕砥叫来,给她一个地址,交代她明天过完礼之后,悄悄溜出府去,去地址上的地点等她。
慕砥不知道她要做些什么,心里害怕,“妈。
我不要一个人走。
”
“乖。
听阿母的话。
”慕朝游拍了拍她的头说,“有你在,我束手束脚,也不好行事。
”
慕砥仍是犹疑,慕朝游道,“之前在武康那回也是。
阿母何时骗过你?”
慕砥眼圈忍不住红了,揪着慕朝游的衣角不肯松手,“那我便在这里等着,妈,你一定要来。
”
她其实想问,“如果妈你没来呢”,可她不敢,她连这个可能性也不敢想。
慕朝游知道她心中所想,俯身抱紧了她,在她耳畔立誓,“妈保证,一定会回来的。
”
历经千辛万苦,艰难险阻,便是爬,她也要爬着回来。
因为慕朝游没有父母兄弟,昏礼当日也省去了不少环节与麻烦。
府中仅仅设宴□□桌,请了几个王氏族人与王道容素日里交好的同僚。
慕朝游的假身份毕竟不够煊赫,低调操办也正合了王家心意。
虽然来宾不多,但王道容极为看重今日这场昏礼,昏礼全程遵循周礼古礼,既在慕朝游要求的“低调”的基础上,又保证了庄重肃穆,未免失于冷清。
夕阳西沉,暮色四合,天色一点点昏暗了下去。
陪伴慕朝游的侍者怕慕朝游紧张,一直在陪她说话宽慰她的心神。
在侍者看来,这位新妇子,也当真沉默寡言,古古怪怪。
实在是,想到晚上那一场硬仗,慕朝游就不可能高兴得起来。
她指尖探入袖口,摸到那一泓秋水般的微凉,凉意透过指腹一直渗透到了心里。
此时此刻,她既不害怕,更无激动,乃至欢喜。
或许是黄昏人定,遥见暮色黯淡,冷风凄凉,这凄凉之感似乎是人血脉之中与生俱来。
一想到自己行将刺杀王道容,慕朝游心底不禁默默漾开一阵悲凉。
她想,她或许也是舍不得王道容的。
她对王道容的感情或许比自己想象得更深。
只是这感情中到底掺杂几分爱几分恨她已经分不清了。
她还是要杀他。
这点悲凉与不舍并不能阻挡她的决心。
一日不杀王道容,她与阿砥就无一日的安宁。
正当慕朝游摸着袖中短剑微微出神之际,有侍女一脸欢欣雀跃地小跑进来说,“娘子!娘子!郎君到了!”
慕朝游不慌不忙缩手坐正,举目望去。
侍女通报完,一道颀长秀拔的人影便紧随其后,踏入室中。
剎那间,满室为之一亮,侍者们纷纷屏住呼吸。
王道容着爵弁服。
玄色丝衣,纁色下裳,着赤色舄,举步入内。
他今日打扮也极为庄重,如缎乌发整齐束入冠中,面如冠玉,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