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救不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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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的呼喊使得孟开平收回思绪,不知何时,刘基也来到了二人身侧。

    他瞧了眼孟开平的神色,知晓后者心不在此,思忖片刻后便同齐暄熟络道:“大公子,明日便是端午了。

    难得佳节,不如明日同在下去玄武湖畔游玩一番,与民共庆如何?” “甚好甚好!”齐暄毕竟年岁尚小,早盼着塾中休沐了,闻言岂有不应之理:“爹娘未必得空,有刘先生您一道前往,他们也定然放心!” “那咱们便如此说定了。

    ”刘基抚了抚长髯,笑眯眯道:“不过先得告知宋濂才好,你若瞒着他出去撒野,节后说不准还要挨板子。

    ” 宋濂一贯是个严师,齐暄听了,立时询道:“那刘先生可否与我一道?” 刘基呵呵一笑,自然应下。

     于是顺理成章地,齐暄与孟开平依依告别,还许诺过两日再去府上寻他。

    刘基也将离去,然而临走前却朝孟开平拱手道:“元帅交予在下的文集已然编好大半了,待元帅下回返京,应当便可见到成稿。

    至于元帅挂念的那人……” 他顿了顿,意有所指道:“王太医急着回徽州,最多再于应天停留十余日。

    元帅日后怕是难见他了,若有言,还是早些交代为好。

    ” 说罢,刘基又是一礼,潇洒去也。

     孟开平素来不喜跟如此曲折宛转之人打交道,但刘基所言,却当真恰好戳中了他的心思。

    他扯了扯唇角,复又从院中绕回厅内,只见袁复的伤处已然包扎好了,而王莲芳正絮絮叮嘱他些什么。

     王莲芳这厢劳神劳力半晌,好容易松泛下来,侧首却见那活阎王竟去又折返,正不远不近地盯着他,当即吓出一身冷汗。

     “元帅还有何吩咐?”他小心翼翼,犹疑问道。

     孟开平先是向袁复示意,随后转向王莲芳道:“既然无事了,不知王太医可愿赏脸一叙?” 有什么好叙的,多半是同他算旧账罢? 思及此,王莲芳立时就想回绝,然而孟开平却幽幽继续道:“若是不愿,便是瞧不上我了?” “……” 这下王莲芳还能说什么呢?他别无选择,只能认命似地提起药匣跟着孟开平去了。

    他原以为孟开平要领他去虎穴狼巢,没想到这人兜来绕去竟绕去了秦淮河附近的热闹街市,而后又在小巷拐角寻了家馄饨摊子落座。

     自古以来,十里秦淮长盛不衰。

    河岸两边的好去处不计其数,这人却连酒楼都舍不得请他去,真是抠死得了……王莲芳暗自腹诽,因拿不准这家伙要叙什么旧,干脆先在背地里痛快骂了孟开平八百回。

    直到小二将两大碗热气腾腾、葱香四溢的鲜肉馄饨端了上来,他的怨气才被骤然截断。

     “尝尝罢。

    ” 此刻,孟开平一身朴素长衫,挽袖替他递了双筷子,倒真似小友邀约忘年交一般客气道:“好酒不怕巷子深,佳肴岂嫌桌案陋?这摊子虽不起眼,却传了叁代人了。

    论味道,绝不逊于那烟雨楼叁十文一碗的‘金馄饨’。

    ” 烟雨楼之味美价贵,王莲芳早有耳闻,于是他便顺着孟开平的话接过筷子尝了一口,没想到果真极好吃。

    他年纪大了,入口不喜过于荤腥,用这个刚好。

     “哟,孟公子,您倒许久不来了!”一旁的小二这会儿突然凑了上来,极热情道:“方才光顾着抹桌子,竟没瞧见您!怎么,今儿是带令尊来……” 小儿细细打量了几眼王莲芳的年纪相貌,如此猜测,也算是情理之中。

     “哎哎哎,不不不!” 结果王莲芳听了,连忙摇头摆手,差点没被吓得连凳子都坐不稳了。

    天地良心!他岂敢做这位的爹!孟开平的爹怕是坟头草都有叁尺高了罢? 然而孟开平却并不当回事,仍云淡风轻道:“如今是你看摊子了,你阿爷与你爹呢?” “不过看几日罢了,我爹可放不下心。

    前些时候晴一时阴一时的,这不,老头子起早贪黑的,晨间风一吹便病倒了。

    ”小二叹了口气,无奈道:“至于我阿爷,确是年纪大了,实在干不动了……不过他老人家可记着您呢!昨儿还说,若再见您来,千万不能收您的钱,您瞧我这儿没眼力见的!” 说到这儿,小二赶忙一拍脑门,转身就要去屉柜里头摸钱出来还给他俩。

    孟开平立时站起身阻拦道:“莫要如此,你若这般,往后我也不敢再来了。

    ” “哎呀,这是说的哪里话……”他人高马大挡在面前,小二走也走不开、绕也绕不过,焦心道:“您好心出了五贯钞,既解了小店的燃眉之急,又不要利钱,咱们怎么好再挣您的呢?如今家中欠下的账都已平了,再过些时日,抵出去的店面便也能收回了。

    小的妻女皆平安无恙,这都是多亏了您搭救的功劳!” 说着,小二又转向满脸困惑的王莲芳,千恩万谢解释道:“老先生,孟公子可是个大善人啊!去岁春夏之交,我妻女不幸染了疫症,孟公子听闻后没有二话便遣了大夫来,连诊金与药钱都替咱付了。

    你说说,有几多富贵儿郎似这般好心肠?” 五贯至正交钞,那便是足足五千文了。

    王莲芳没想到孟开平竟还是个乐善好施者,虽说这些钱于他约莫是九牛一毛,可最最难得的却是此人尚未泯灭其良知,倒也算不上十恶不赦了。

     此来应天,这还是王莲芳头一回外出闲逛。

    乱世当前,天下满目疮痍,除大都外,不知能有几处安稳之城?应天府辖虽不如从前的金陵奢靡醉人,但入目之处皆是生机昂然之气象。

    路无乞者,家有余粮,法度严明,红巾军在此地的政绩可见一斑。

     因有客来,小二再叁谢过后便另去招呼了。

    这会儿并无旁人,又在红巾军的地盘上,王莲芳望着面前年轻男人英气勃勃的面旁,突然出言道:“听闻齐丞相有意置宝源局铸币,名曰大中通宝,此举,莫不是要称帝?” 弃元币而另铸,唯有一方霸主才敢为之。

    闻言,孟开平显然怔了一瞬,但很快他又弯起了眉目,不紧不慢道:“这话怎么说?咱们尊的是小明王,用的是大宋的龙凤年号,丞相他必无此意。

    ” 眼下无此意,并不代表将来无此意。

    韩林儿、刘福通等人长据中原,纵兵抗元,遮蔽江淮近十年。

    此消彼长间,韩部已显颓势,反倒是应天府这片广揽英才,士气可观。

    王莲芳不敢直言齐元兴之势大类于曹丕篡权,但他直觉在不远的将来恐怕真有人会颠覆大元。

    这个人可能是韩林儿,可能是陈友谅,可能是张士诚,自然也有可能是齐元兴。

     一碗馄饨用罢,两人间并未再说什么,但王莲芳心中已是百转千回。

    他活过了一个甲子,往后不知还能活几年,可他的儿孙如今也都在徽州,他不能不为他们打算。

     “……无方可疗相思病,有药难医薄幸心。

    ” 将要分别时,王莲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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