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高温。
宋知雨想,三十年难遇的高温,二十年难遇的大雪和十年难遇的巨大圆月,他都已经见到过。
难遇不成为难遇,只不过活得不够长久。
展厅里给每一位看展的客人准备了冰水,加了点薄荷和柠檬,可以自行取用。
宋知雨摘下胸前的工作牌揣在兜里,从昏暗的通道里出来,顺手扯开了一点衣领。
他偷偷站在冷气下,抖开点衣襟,凉气灌进去,冻得他从天灵盖到脚心都激灵,好像一听刚刚进冷藏室的白茶饮料。
他贪够凉,从通道里走出来,到了冰水台前,正要喝水,却看到一个年轻男人呆呆站着,手里举着一次性纸杯,空的,近乎无措地望着来人。
宋知雨上前,礼貌地笑:“你好,需要帮忙吗?”
年轻男人面容俊秀,肤色皎白,眼睛鹿儿似的,忡怔,懵懂又容易依赖,闻言点了点头。
“是要喝水吗?”
宋知雨接过纸杯,接满冰水,又递给他。
“你,你好。
我叫周襄齐。
”
宋知雨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介绍愣住了,但是他不介意他的唐突,只是温和地点了点头。
周襄齐看着面前的宋知雨,瘦美纤细的身段,穿白色亚麻质地的短袖衬衫和灰绿色长裤,刚才远看着,像是株初出水的芙蓉,近了,看到他的脸,雪白皎艳的面孔,鼻尖渗着细小的汗滴,两颊飞着薄薄的红,才知道,这是刚刚落生的菩萨。
周襄齐突然想起,那天闯进表哥房间,意料之外没挨一顿揍。
因为表哥躺在地毯上睡着了,下午一点钟,只披着条薄毯,整个人有种被落地窗透进来的阳光融化的形态。
手边的手机开着视频,声音很小,画面很暗,有个男人在慢条斯理地喝粥,在画面里白得突兀。
这不就是眼前这个人吗?
周襄齐上前一步:“你好,你认识......”周襄齐虽傻,但是也意识到表哥手机里的隐私有它成为隐私的道理,不能随便跟人说。
宋知雨静静地看着周襄齐的脸,目光逡巡过周襄齐的眉毛、眼睛、鼻梁和嘴唇,突然僵住了。
他眼睫半阖着,有种无所适从的模样,抬起眼来看着周襄齐,周襄齐发现这男人已经一改方才疏离温和的模样,眼睛温柔得过分,还对他笑了一下。
周襄齐还想再说什么,宋知雨却打断他:“天气那么热,喝些水吧。
”
这口吻情态又像是对待一个小辈了。
周襄齐喝着水,宋知雨好像盯着他身后的那幅挂画看,眼神温温淡淡的,一句话也没说。
周襄齐不死心:“我有一个表哥......”
“嗯。
”
其实对话进展到这里已经很奇怪了,陌生人开始谈起自己的亲戚家事。
但是宋知雨没有拒绝。
周襄齐又结结巴巴地说不出来了,宋知雨轻声说:“他怎么了?”
周襄齐斟酌半天,只是说:“他在春天的时候一直在游泳。
”
宋知雨弯眼笑:“哦。
会游泳很好。
”
“他游得很快!......他很帅的。
”
宋知雨只能笑,心里却说,我知道。